书名:领导
第一卷 南云卷 第一章 重回县府 字数:4012“呃!”王学平从一片迷茫之中苏醒过来,脑袋象是被一把锋利的尖锥狠狠地刺穿了一般,令他痛不欲生,极力想呐喊,却怎么也无法出声,剧烈的痛苦让他再次陷入到昏迷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学平缓缓地睁开眼睛,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趴在一张办公桌上面打盹。
办公桌上静静地躺着一只文件夹,王学平不经意间看了眼封面,视线触及到一行漂亮的行书,“南云县政府办文件汇编……”他不由自主地念出了声,内心深处震撼已极。
这种独特的仿庞中华的钢笔字体,正是他本人的笔迹,就算是烧成灰也绝不可能认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在昨天,外甥高志敏接到美国哈佛大学的硕士录取通知书。吃晚饭的时候,王学平虽然多喝了几杯,但却记得很清楚,是外甥扶他进的房间。
这是在做梦吧,用力地晃了晃脑袋,王学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慌乱地打量着室内的情况。
这时,窗台上,一盆只有五片叶子的君子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对于这盆花,他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因为这是当时的女友李小灵亲自送到他的办公室里来的。
当时,她冲着他妩媚地一笑,含情脉脉地说:“看见这盆花,就等于是看见了我,你是我的,不许想着别的女人!”
那一刻,望着靓丽可爱的女友,王学平熏然欲醉!
“滴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沉浸在美好回忆之中的王学平,他直勾勾地望着桌子上的那部老式程控电话,有些发懵。
家里的电话早就换成子母机了,这种老古董式的电话,现在的世面上早已经绝迹了。
电话铃声顽固地响个不停,王学平犹豫再三,最终决定,先接了再说。
“喂,是王秘书吧,张主任让我通知你,下午五点在小会议室开会。这种时候,你可千万不要迟到了。”没等王学平回话,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王学平手里抓住话筒,楞了一会,终于想了起来,是县政府办科员小高的语气。
自己的梦怎么会如此真实呢,居然还接了通小高的电话,王学平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疼得龇牙咧嘴,发现他依然处在这间办公室内。
这世界上绝对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王学平长吁了口气,看样子他真的重活了一回!
“小高以前不是总叫我王哥的么?怎么变成王秘书了?”王学平搜索着尘封已久的记忆。是了,严县长被市纪委的人带走后,县政府办里的人都开始疏远他了。
此前,县委书记李大江在收受了巨额贿赂之后,暗中操作了一番,将县商业总公司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贱卖给了私营企业老板叶小强。
县长严明高察觉到其中的猫腻,暗中展开清查行动,却不幸走漏了风声。李大江先下手为强,指使人出面举报严县长索贿受贿,害他被判入狱十五年。
微微摇了摇头,王学平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桌上的台历,两眼顿时瞪得溜圆,脑子里一阵电闪雷鸣:1993年7月5日,对于这个黑色的星期六,他永生难忘。
就在这天下午,五点三十分,他这个县长秘书,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县纪委的人,从坐满了人的会场上,带去隔离审查。
那种狼狈不堪的场面,简直是屈辱到了极点,令他至今耿耿于怀。
前生的悲惨经历,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难道重生之后还是一样悲惨吗?
王学平捏紧了拳头,暗暗在心里大声呐喊:“绝不!”
抬腕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半,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马上想到扭转局势的对策。
“咚咚!”房门轻响了两声,惊醒了沉思之中的王学平,他下意识地叫道,“请进!”
“王哥,咱们县长有消息了么?”司机小陈进门的时候,警惕望了眼四周的动静。
其实,司机小陈比王学平大了几岁,由于王学平是县长十分器重的心腹,所以小陈就一直叫他王哥。
都说秘书和司机是领导的左膀右臂,跟着吃香喝辣,这话还真是一点没错。不过,却只说对了一半,应该是祸福与共。
在王学平的记忆里,司机小陈原本开的是县长专车,一辆崭新的奥迪100,后来就被安排去开了卡车,一直混得很差劲。
“县长那里刚传出话来,有好消息了。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你现在马上办两件事情。第一件事,你马上找个陌生的私人电信营业厅,买一部新的中文BP机,必须是连机带号的那种。你那部老中文BP机,一定不能关机。只要接到暗号是‘老鼠爱大米’的呼叫号码,赶紧回电话,千万别耽搁了。明白么?”
“听明白了!那第二件事是?”见了王学平神神秘秘的样子,司机小陈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肯定是要干大事了。
“这第二件事至关重要。你现在就去小车班,把那辆奥迪车开到省城的老地方等我。”这辆挂着县里二号牌照的奥迪车和王学平的脱困计划息息相关,所以他再三叮嘱司机小陈,一定要把那车弄到手。
“好的。现在情况比较混乱,还没人顾得上管我,我这就把车开走。”王学平深得严县长的赏识,司机小陈心里是很清楚的,他以为真的是县长传下话来,要展开反击行动了,差点兴奋地叫了起来。
县政府小车班里面,小陈虽然很年轻,却因为是县长的专车司机,不论资格多老的司机,都亲热地管他叫“一号司长”。
可是,县长刚被市纪委带走,小陈就明显感觉到,在小车班里,他已经吃不开了。种种冷遇,简直是一言难尽,小陈看在眼里,记在心头,想要翻身的欲望,比谁都强烈。
两人都没提钱的事儿。其实呢,按照往常的惯例,不管严县长在家,还是出门,司机小陈随身的包里,都会带上至少三万块现金,作为县长紧急办事的机动资金。
只不过,按照严县长的安排,王学平负责管帐,司机小陈则负责管钱,两人互相监督,分工合作。
送走了小陈,王学平抬腕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半。时间就是生命,他一分钟也不敢耽误,毫不犹豫地将打开抽屉,将本县领导机密通讯录、笔记本、笔、工作证等必须用品一起装进了包里,临出门前又摸了摸腰间的中文BP机。
一切准备齐全,王学平夹着包从县领导专用楼梯下楼,走后门出了县政府大院。
招手拦了一辆拉人的正三轮摩托,王学平坐了上去,刚点上一支烟,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当时家中的情况。
被关了五个多月,直到严县长二审定罪之后,受尽磨难和屈辱的他才被放了出来。
回到久别的家中,王学平骇然发现,家里的情况惨不忍睹!
姐姐王学琴为了他的事情,带着姐夫四处奔忙疏通关系,却不幸出了车祸,夫妻俩双双遇难。
父母两老把成了孤儿的五岁小外孙接到家里后,惊讶地发现,这个原本十分顽皮好动的小家伙,好几天也不说一句话。
他既不哭也不闹,只要大人没留神,他就会伸出小手扶着门框,目光呆滞地望着他家的方向,一站就是老半天。
母亲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打击,又气又急,很快就病倒了,卧床不起。
每每,只要一望见小外甥那种空茫忧郁的冷漠眼神,王学平的心都碎了,恨不得一头撞死才好!
十六年前那种恶梦般的经历,无论是对严高明,还是对王学平一家来说,都是一场天大的浩劫,谁希望再来一回?
路上,王学平找了个公用电话,给父亲所在的车间去了个电话。
这时候,父亲还是县化肥厂的车间主任,母亲是厂里的统计员,姐姐和姐夫开了家小型陶瓷厂。一家人的生活比上不足,比下则绰绰有余。
化肥厂的同事说,父亲刚刚请了假,说是家里有点事。
王学平有些奇怪,父亲连续这么多年都是厂里的劳模,几乎从没为私事请过假。
赶回到家中,父亲还没回家。天气太热了,王学平浑身大汗淋漓,短袖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王学平抓过饭桌上的凉水瓶,一气猛灌,喝了个一干二净。
拿起毛巾就着水龙头,洗了把冷水脸,王学平开始翻箱倒柜。无论计划得多么好,都需要一定的行动资金做准备。
当了县长秘书后,王学平的工资奖金基本没动,年底的时候还拿了一笔不小的年终奖,倒也有了一点积蓄。现在,他的存折上大约有八千多块钱。
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王学平提着包走到客厅,抬眼看见了电视柜上的那台彩色21吋电视机。这台老电视,是他从县商业局搞来的便宜货。
当时,绝大多数家庭还在使用黑白电视机,家里有台这么大的彩电,是件很光彩的事情。
自从他出事后,县纪委一直没有给出任何结论,县里也没给他安排任何工作,父亲和母亲居然莫名其妙地同时下了岗。
一家人都没了收入来源,为了活下去,王学平振作起精神,写了几本畅销的官场小说,赚了一些钱。
家里不仅换了台更大的彩电,他在市里边还买了套200多平米的房子。
可好景不长,出版商偷偷地告诉他:“以后别写官场小说了,上边有人打招呼,不谐和。”
那一刻,王学平真想大吼一声:还让不让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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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南云卷 第二章 紧急行动 字数:3182
“学平,你这是要出门?”身后忽然传来了父亲王英华的声音。
王学平转过身子,骤然看见年轻了十多岁的父亲,多少有些不太适应,一时间楞住了。
这时候,父亲刚过五十三岁,两眼炯炯有神,满头黑发纹丝不乱,腰板挺得笔直,高大的身材显得虎气逼人,手里还提着一只活蹦乱跳的乌鸡。
生活的重压催人老,一想起满头白发的父亲,佝偻着腰,蹲在地摊上卖菜的那一幕悲剧,王学平不禁一阵心酸。
“爸,单位安排我和几个同事去外地出趟差,事情很急,马上就得走。”王学平眨了眨眼睛,适应了父亲的英武形象,他不想让父亲担心,随口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学平,严县长那事不会对你有太大的影响吧?”王英华已经知道了严县长被抓的事情,虽然有些为儿子的前途担忧,却依然远远的低估了,这件大事给家里的生活带来的严重后果。
“爸,现在还不太清楚,等我出差回来,应该会有个结果吧!”王学平有些含糊地说。
“哦,你这次是去哪里?”王学平以前也经常出差,王英华完全没料到,从小到大没说过一句谎话的儿子,这次居然骗了他。
“去杭州谈个招商引资的项目,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我还可以顺便去看看梦想中的西湖!”王学平以有心算无意,父亲居然没有看出丝毫破绽。
王英华想了想,将手里提着的那只乌鸡,放到了地上,冲着王学平点了点头,说:“你最近饭量很小,人也瘦了不少,我买了只鸡,本想熬一锅鸡汤,好好地给你补补身子。既然你有正事,那就早去早回吧,路上小心点。”
“爸,我走了。”王学平暗暗攥紧了拳头,心说,我一定不会让悲惨的历史再一次重演。
走在马路上,王学平心想,纪委的人在会场上找不到他的人,肯定会上家里来抓人。父母双亲年纪也不小了,受不得这种巨大的惊吓,必须想个办法把老两口调出家门才行。
很快,王学平找了部磁卡电话,打了姐姐王学琴办公室的电话。
姐姐和姐夫做的是建材生意,专门生产墙地瓷砖,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臭小子,怎么想起来给老姐打电话了?”电话里传来了姐姐那亲切的笑声。
“姐,明天是周末,你能不能把老爸和老妈接到你那里去住两天?”王学平硬着头皮和姐姐打起了商量,他知道有些事情根本瞒不过聪颖的王学琴。
“理由呢?我说老兄弟,你老姐我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了,不是那种没洗干净泥巴的乡巴佬。有什么事,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呢。”王学琴一听自己弟弟的这话,就知道肯定出了大事,不然,至于让父母离家出走么?
王学平已经考虑好了,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姐姐和姐夫为了他的事,四处奔忙。
现在,他重活了一回,扭转命运的金钥匙已经握在他的手中了。
“姐,你知道的,严县长对我们家有大恩,我敢打包票,严县长绝对不可能受贿。现在,严县长被带走后,有人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想让我反戈一击,背叛严县长。我怎么可以做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呢?所以打算出去躲几天,避避风头。”王学平半真半假地编了一套理由。
“那为什么要让爸妈离开家?”王学琴有些狐疑地问他。
“我是担心他们找不到我的人,会去家中骚扰爸妈。姐,爸妈都这么大年纪了,我这个当儿子的,怎么能够忍心让他们受到惊吓?”王学平很巧妙地做了个铺垫,不管老姐相不相信他端出来的理由,肯定会想办法,把老爸和老妈骗出家门。
做子女的,谁能忍心看着父母受到惊吓?
“你和我说老实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又是骚扰,又是惊吓的,不说清楚,我可不管这事。”王学琴果然不相信他的鬼话。
“老姐,时间很紧迫,我没工夫和你细说。你现在就打电话告诉爸妈,就说小志敏跟着姐夫回老家得了怪病,请他们赶紧过去帮忙照看。姐,一定要抓紧时间啊,具体的原因,等过两天我去你那儿,慢慢地给你解释。”王学平很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时间不等人!县纪委的人在会场上没有抓到他,肯定会上家里去找,确实没法子和老姐细说了。
老姐是个精明的女强人,能说会道,肯定能够顺利地把爸妈骗出家门。
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王学平心里踏实了许多。
赶在银行下班之前,王学平把一万三千多块钱都取了出来,装进了随身的公文包里。接着,马不停蹄地去了一家私营的电信营业厅,买了部带号的中文BP机。
他原来使用的这部中文BP机是县政府办给配的,现在出于保密的考虑,已经不可能再使用了。
办完购机手续,王学平又找老板买了几张一百元的电话磁卡,万一有了紧急的需要,一时半会不见得找得到有人值守的公用电话。
走到街上,王学平找了个磁卡电话亭,给司机小陈打了个传呼,隐晦地留言说:“老鼠爱大米,请回电话8287XXX……”
王学平所说的老地方,其实就是省城钱州市的一家茶楼。当初,严县长进省里开会或是办事的时候,王学平和司机小陈就会去这家茶楼,泡壶好茶,一边磕瓜子,一边闲聊。
知道这个地方的,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再无别人。
很快,司机小陈回了电话,听出是王学平的声音,他赶紧说:“王哥,我刚出县城不远,一接到传呼,马上就回了电话。王哥,有什么需要我办的,你尽管说,我都听你的。”
小陈很自觉地把自己摆在了服从指令的位置上,王学平心想,这小子还是蛮机灵的嘛!
两人互换了新BP机号后,王学平郑重其事地嘱咐说:“你那辆车,我有大用,停到老地方后,最好找个东西把牌照给遮起来。另外,如果我今晚没赶到省城,你就在茶楼后面的那家小招待所里过夜,没办法,非常时期。”
司机小陈也不是笨蛋,他敏感地察觉到,王学平正在布置下一盘大棋,连声说:“好的,我都听你的,放心好了。”
挂断电话后,王学平摸出兜里的一盒红塔山,把下面要做的事情,再次琢磨了一遍。
王学平记得很清楚,当时诬告严县长的人证就是林子华——叶小强的手下得力干将,名义上是一家拆迁公司的老板。物证则是从严县长家里搜出来的一张存折,开户名是严明高,金额是五十万。
2003年,耗资十几亿的云州大桥突然垮塌,死了不少人,造成了轰动全国的恶劣影响。
在省委书记的严厉批示下,省里的专案组排除干扰,查出了已经升任市长的李大江的贪污受贿数额特别巨大的事实。
从而,引发一场全省范围内的官场大地震,从省里到市里,乃至到县里,倒了一大批领导干部。
保护伞垮台后,叶小强和林子华私下里组织吸毒贩毒的事情也被追查了出来。
因为报纸上登得很具体,王学平对其中一件大事,印象特别深刻。林子华居然伙同一个警方的败类,利用办案的警车来进行长途贩毒,其中最大的一次,就发生在今晚。
如果没记错的话,参与贩毒的应该是县公安局缉毒大队的队长刘铁桥。可要想对付这种合法配了枪的亡命之徒,他这种手无寸铁的书生,实在无能为力。
王学平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啊,他和县武警中队的领导不熟,不然的话,省了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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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栋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官腔地味道。但也没有办法。别人面前可以拍胸脯说大话。最后办不了也就办不了。这老同学面前。虽然吴长庆和自己原来关系也就一般。但是食言而肥那自己回厂里碰到那帮同学还不得遭人白眼?
“嗯。你放在心里就行。唉。咱们这一届也就你一个人混出了一个人样。孔月、房子全他们几个虽然也考出了咱们子弟校到了江庙中学。结果还是灰溜溜回来。最后还不是靠厂里安排。”
吴长庆拿出裤包里地烟扔了一根给赵国栋。是甲秀。
看来长庆混得不好。都说混得臭。抽甲秀。甲秀不过一元五一包。公安局里几乎没有人抽甲秀。除了那些家里在农村地老同志。年轻人最次也得抽翡翠或者红梅。要不就是茶花。
翡翠三元五一包,红梅三块八一包,茶花四块一包,在公安局里算得上是比较拿得出手的烟了。
赵国栋把烟扔了回去,“我不抽烟,不过我包里有烟,还是抽我的吧。”
赵国栋扭过摸出一包阿诗玛拆开封头上的锡箔纸,抽出丢了一根过去。阿诗玛一包六块五,一般说来都是局里带长字号的中干们抽的,赵国栋今天第一天来江庙派出所报到,本打算忍痛买包红塔山,但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是不明不白的下来,这买太好的烟也许会给江庙派出所领导一个不好的印象,也就换成了阿诗玛。
吴长庆眼睛一亮,接过烟,划燃火柴点燃,贪婪的吸了一大口,淡蓝色的烟雾从鼻腔里慢慢涌出来。
“国栋,只恨我当年没有认真读书啊,看看你现在混的,唉,阿诗玛,嘿嘿,我平时也只敢在烟摊上看看而已,一包要当我一个星期的烟钱了。”吴长庆连抽了两口,过足了瘾才满足的道。
“长庆,别把公安局就想那么好,我又不抽烟,今天不是第一天来江庙派出所报到么?总得装上一包像样的烟联络联络感情才行啊,你以为公安局里是人不是人都能抽阿诗玛?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赵国栋有些啼笑皆非的解释道,这个家伙啥事情都要联想一番,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像个娘们一般?难道是厂里阴盛阳衰,让这些在厂里上班的男人们都变得阴柔起来?以前的吴长庆可不是这样的。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就你们江庙派出所那些联防们也都抽的是红梅翡翠,还不用花钱买,每天去你们派出所办事的人一人发一圈,也能把他们孝敬个够。”
吴长庆抬起头来摇摇头,眼睛里血丝更浓,“他们走出来,谁碰上不买个面子?在街上走一圈,两边耳朵上就能夹满,保管你半天够抽。碰上熟悉一点的,还能管顿酒饭,这日子难道还不逍遥?”
赵国栋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联防们在派出所里本来就矮民警们一等,福利待遇又低,如果连这点便宜都占不到,谁还愿意来干?不过联防们的辛苦赵国栋也知道,那一旦有事,辛苦活、危险活、得罪人的活那是半点也撂不下,民警干的,他们得干,民警们不愿意干的,他们也得干。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说孔月他们也都回厂上班了?”赵国栋岔开话题。
“你小子,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吴长庆神色诡秘的笑了起来,“孔月在江庙中学没考上,又到县中校去补习了两年,还是没考上,就只有回厂了,现在安在厂里人事科。”
赵国栋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当年初三的时候孔月可是有名的班花,当初精力有些过剩的赵国栋也有那么一点意思想要和孔月搞对象,可对方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后来赵国栋中考发挥出色考上了江口县中校,而孔月却只考上了江庙中学,三年高中赵国栋也没有和对方多联系,平时回家见面也就只是打个招呼而已,考入警专后就基本没有什么联系了。
“哦,那房子全呢?”房子全和赵国栋关系一直不错,但这大半年来赵国栋在刑警队几乎就没有多少时间回家,整日泡在队上加班搞案子,也就没有怎么联系,只知道他也进了厂,但在哪里上班却不清楚了。
“唉,别提房子全了,房子全真够倒霉了,你想都想不到他会安排在哪里。”吴长庆叹了一口气。
“安排在哪儿?”赵国栋吃了一惊,看样子房子全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锅炉房!”吴长庆一字一句的道。
“什么?锅炉房?”赵国栋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这纺织厂里的锅炉房可不比其他厂,纺织女工三班倒,长白班、夜班和中班,就叫做三班倒,长白班是指正常上班,夜班是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中班是晚上十二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
因为女工们天天和絮尘打交道,车间里气温又高,粉尘又重,三班下班的女工们几乎都要洗澡,这锅炉房那可是二十四小时都得忙碌,一样也只有三班倒,这可是又苦又累的工作,一般说来都是外招工人来干,本厂子弟怎么会弄到那儿去?
“嗯,锅炉房。”吴长庆脸色也有些难看,“他爸出了事儿,被撤了职,他正好赶上这个时候进厂,不是就只有当替罪羊了?”
“他爸出啥事?”赵国栋知道房子全他爸是厂里车队队长,厂里几十辆大小车辆都归他调配,和领导关系也很到位,也算是个人物。
“车祸,酒后驾车,重伤两人,还好没死人,现在被下到车间里去了。”吴长庆轻描淡写的道。
下车间?赵国栋脑海里转了一转,这也太狠了吧,一撸到底?
看赵国栋意似不信,吴长庆随口补充了一句:“和他爸关系好的谢书记上前年年龄就到点退休了。”
原来如此,赵国栋琢磨过来味道,他好歹在学校里也是学生会里干部,能在学生会里混上一官半职那都得有些手段,虽然纠察队副队长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这中间的奥妙也隐约有些知晓。
赵国栋无言的点点头,一朝天子一朝臣,厂党委书记在厂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但一旦退休,影响力自然大减,何况还已经退了三年了,车队队长这个位置本来就是肥缺,本任领导自然要安排自己中意的人,能够忍这么久借着这个机会发难,已经很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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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节 初来 字数:2864
送走了有些飘忽的吴长庆,赵国栋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径直往江庙派出所走去。
江庙派出所在江庙镇沿河正街上,与江庙区工委斜对,赵国栋提着包从江庙区工委大门前走过,大门大开,门口牌子上那“*****党江口县江庙区工作委员会”几个红字已经有些褪色,而白底漆也有些斑驳,瞥了一眼里边似乎没有人上班,赵国栋也懒得多看,紧走几步往斜对面的江庙派出所走去。
赵国栋还没有来得及走拢门口,就听得大门里一阵强烈的引擎轰鸣,赵国栋不用猜也知道那是警用山东750三轮摩托车发动轰鸣的声音,江口县公安局每个派出所都有一辆当家的边三轮摩托,像城关所和北郊所以及西外所这些县城附近派出所一般都还有两辆。
一辆警用边三轮唰的一声从大门内窜了出来,赵德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对方已经一个急刹车刹到了赵国栋面前。
“哟,小赵,你都来了啊?”
赵国栋定睛一看,一身土黄色的警服敞开露出宽厚的胸膛,衣领上两枚红领章显得十分耀眼,一枚蓝底金长城的公安臂章在风中扇乎着,是刘猛,江庙派出所的干警。
“是啊,刘哥,我刚来,正准备来所里报到呢。”对于家乡派出所的民警赵国栋都有些印象,毕竟自己也回来过几次,虽然交情不深,但也算认识。
“嗯,真是不巧,邱所不在,只有廖指导在家,刚才廖指导还在谈念你呢,走吧,进去再说。”皮肤黝黑的刘猛很热情,跳下车来一把把赵国栋的包丢进摩托边斗里,然后一个三百六十度转弯,车轮刹车带起刺耳尖叫声,一趟子又钻进了派出所院坝里。
踏进派出所院子,赵国栋就听见刘猛粗犷的声音在猛吼着:“廖指导,廖指导,小赵,赵国栋来报到了。”
赵国栋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二楼上靠右端的门里走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一身白衬衣外扎,宽大的警用皮带将一天有些洗得发白的警裤勒得紧紧的,不过有些偏大的肚皮还是暴露出来他的年纪已经不年轻了。
一楼的办公室里不少目光落了过来,几个穿着公安服但是却没有任何标记的精壮汉子都在打量着他,右面车库旁的平房里一个女人的头也伸了出来,那是户籍室。
“噢。小赵来了啊。欢迎。欢迎!邱所长不在。临出门时就给我打了招呼。来。来。上来坐。”两鬓已经有些微微斑白地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脸和蔼地笑容。让赵国栋原本有些生疏地感觉顿时消散了许多。这就是江庙派出所政治指导员廖昌盛。一个已经在江庙派出所干了十几年地老公安。
“廖指导。我来报到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手下地兵了。有啥工作。你尽管安排。”赵国栋在来派出所之前就已经换了夏装警服。一个标准地敬礼之后。一副诚惶诚恐地模样。
“这么客气干啥?以后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地伙计了。走楼上会议室去坐。”廖昌盛很热情地拉住赵国栋地手往楼上走。军人出身地他显然对赵国栋地第一印象很好。以前在局里虽然也见过面。但是并不熟悉。今天也算是第一次正式打交道了。“刘猛。把在家地人都喊上来。大伙儿也见个面。日后就要开展工作了。”
见面会虽然所长邱元丰不在。但是还是让赵国栋一下子就熟悉了全所地同事们。
江庙派出所只有八名干警。除了指导员廖昌盛和刘猛外。内勤薛碧琴和户籍林秀芝都是三十多岁地女民警。一名民警已经在前几天调到了县局治安队。那个黄皮寡瘦地中年男子叫罗明山。也是一个转业回来几年地老同志了。还有一个民警贺洪海下乡去了。加上赵国栋正好八个民警。
赵国栋结合着自己了解到地信息小心地观察着这些新同事们。这是他读书时代就养成地习惯。到江口县中校如此。到警专也如此。到县局刑警队也同样如此。而现在又到了江庙派出所。
廖昌盛是派出所指导员,同时又是派出所党支部的书记,理所当然的二把手,虽然说党指挥枪,但是在公安机关这个半军事化的单位里,仍然以行政首长负责制,所长才是派出所的真正核心。派出所是一线实战单位,业务工作首当其冲,只要队伍不出大问题,年终考评都是要拿实实在在的业务工作指标数据来说话的。
所长邱元丰虽然在江庙派出所没来两年,但是据说不但在局里很有人缘,而且还很得江庙区工委那边的看重,而邱元丰听说既不是当兵出身,更不是科班生,而是从农业局调进来的,进入县公安局不过区区六七年年,就能从一名普通民警提拔到江庙派出所所长的位置上来,也足以证明他非同一般的能力了。
剩下的就是和自己一样的普通民警了,罗明山似乎有些少言寡语,在所里的人缘关系也不太好,而贺洪海是下乡最后赶回来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精瘦一个小伙子,当兵退伍回来的,家好像是县城的,接触下来还觉得不错。至于两个女同事,赵国栋并没有多注意,她们俩一个三十刚出头,一个挨边四十,不过那薛碧琴看上去倒是有些妖妖娆娆的样子。
躺在刚刚铺好的床上,赵国栋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这就算又到一个新环境里了。
唉,刑警队,刚满十个月,自己就不得不离开了,刚才看刘猛和贺洪海欲言又止的样子肯定就是想要问自己为什么会被发配到这江庙派出所来。哼,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我赵国栋难道就这样一个算不上什么的小跌撞都承受不起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楼下已经传来了联防们的吆喝着打扑克的声音,赵国栋也知道这江庙场镇上一入夜街道上就没啥人了,既没有多少娱乐项目,电影院开开停停,要死不活,除了有一家舞厅和录像厅还能集聚一点人气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黑灯瞎火的。
街道上的居民也只有那么多,人们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对单调枯燥的生活,夏日里还好一些,总还有人来散散步,而一到冬日里,晚上八九点钟街道上鬼都能打死人。没事要不就是早一点上床睡觉,要不就是打打扑克,下下象棋消磨时间。
比起江庙镇街上,其实纺织厂家属区里还热闹许多,除了舞厅之外,厂里边还有图书室和充当礼堂角色的电影院,加上几家从克朗球发展起来的台球室,茶馆,租书店,录像厅,赵国栋还真有些怀念以前在子弟校读初中的日子。
这脑子一会儿想到这一会儿想到那,赵国栋躺在床上也不安稳,索性站起来在窗户上乡外打量。邱元丰和贺洪海家在县城,而刘猛是本县乌河镇的人,其他几个民警都是本地人,除了值班,一下班大多回家了。今天是刘猛值班,本来打算要给赵国栋搞一次接风的,但是所长没有回来,也就该在明天了,刘猛这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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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节 乍到 字数:2788
重新回到床上,赵国栋发现自己却始终无法入眠,思绪像脱缰野马四处狂奔。
看来唐瑾与自己感情终于出现了问题了,事实上三个月前赵国栋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市区分局和郊县局之间的差距不是一尺两尺那么大,纵然是自己和她的感情再是牢固,但是在空间距离和时间流失这两个可以让一切褪色的洪水面前,感情堤坝也只有溃堤一个结局。自己竭尽全力在弥补那可能出现的决口,但是能够起到多大作用呢?
本以为自己见惯了学校毕业时那些双宿双飞的劳燕从此分飞的场景,自己应该有了一些思想抵抗力,但是当看到那个面容白皙的小白脸热情的向着唐谨献殷勤时而唐瑾又是笑靥如花时,自己心中那股子感觉,只能用心如刀绞的来形容。
唐瑾是赵国栋的警专同学,也是年纪里有名的校花之一,赵国栋从一进入学校第一天见面时就被对方给彻底吸引住了。
娇小玲珑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肤,精致秀美的脸盘子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加上一头微卷的短发,再穿上英武的警服,赵国栋几乎毫不犹豫的下了决心要把这个女孩子追到手。
赵国栋知道自己的条件不算好,论家境,自己不过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论背景,家里亲戚大多是农村或者普通城镇居民,论人才,自己考上警专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个头虽然魁梧结实,但这二年谁看你这个?
何况警专中像自己这种人比比皆是,但是赵国栋硬是凭着一张厚脸皮和一股牛劲儿,硬生生的击败了许多竞争对手成为唐瑾的男友,这在警专中甚至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认为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不过甜蜜的生活似乎总是过得那样快,毕业分配的残酷性让赵国栋和唐瑾都很快就感受到了现实的差距。江口县距离安都市区还有四十公里,而唐瑾却分配到了天河区分局户政科,仅仅是这四十公里之遥就让两人之间的感情似乎也疏远了不少。
虽然赵国栋只要一有空闲就往唐瑾那里去,唐瑾也是一有空就来,但是刑警队本来事情就多,经常是唐瑾过来却找不到人,加上通讯也不方便,无论是唐瑾还是赵国栋自己都意识到这样下去两人之间的感情迟早要出问题,只是这种事情却不是二人能够扭转的。
下意识的将手臂枕在头下,仰望着有些斑驳的房顶,赵国栋的心渐渐变得有些苦涩。
唐瑾地漂亮和活跃走到哪里只怕都不会少人追求。天河分局管辖地段地处市区中心。经济条件也好。比起江口县局来条件不知道优越了多少倍。肯定会有不少年轻男性在唐瑾身畔献殷勤。即便是现在唐瑾能够坚持下去。但是长时间下去呢?
唯一地办法也许只有调到市局或者市区几个分局中去。但是这谈何容易。想一想自己连县局刑警队都没有站稳就被发配到江庙来。赵国栋就一阵烦躁。
距离唐瑾越来越远。两颗心地距离也会越来越远。原本一直相当自信地赵国栋知道自己如果不能尽快改变这种局面。只怕唐瑾真地就会远离自己而去了。
“小赵。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刚刚开完第一次所务会。赵国栋还没有来得及下楼。就听见邱元丰地声音传来。
“坐吧。小赵。你到咱江庙来地情况我都知道了。刘队是我地铁哥们了。你这一次能够帮他扛下来。够意思。这江庙你也应该比较熟悉。听说你家就是纺织厂地。那也正好。挨家也近了许多。刑警队出来地。那可得好好表现一番才是。我很看好你啊。”
邱元丰坐在藤椅上显得有些挤。藤椅地藤条似乎也被他地身体往外凸起了一圈。他是一个胖子。四十岁不到地年龄身材就有些走样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地水平。至少这番话就说得很有水平。
赵国栋脸上有些惊讶,自己帮刘队顶缸的事情连队里也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局里面都以为是自己的出的事情,怎么这个家伙就知道了?难道是刘队告诉他的?他和刘队的关系就好到这种程度?不过对方没有点明,赵国栋也不多问。
“邱所放心,你安排我到哪儿,保证给你把工作拿上去,这一点你尽管放心。”赵国栋也是挺胸很耿直的道。
“好,方才所务会上已经分了工,你就驻大观口和土陵两个乡,邱指导年龄大了,身体也不比以前,所以只好偏累你了。”邱元丰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大观口和土陵两个乡这一年多来不太清静,两个乡治安室的治安员也是缩手缩脚,党委政府也有些看法,工作没有拿起来,群众意见不小,你要尽快熟悉情况,记住,你一个人工作肯定是干不完的,必须要依靠当地党委政府,把治安室一帮人好生带起来,拿出一点成绩来。”
赵国栋一边点头,一边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明白了,我下午就先去大观口。”
“也不用那么急,你才来所,这样吧,今天你先休息一下,反正是周末了,可以回家去一趟吧,星期一正式上班,你带胡明贵一起去大观口,他是大观口人,情况也熟悉,你也尽快和大观口乡党委政府和各村干部认识熟悉一下,以后工作起来也便于求得他们的支持。”
邱元丰点燃赵国栋递上的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淡蓝色的烟圈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似乎将两个人一下子的距离拉了开来。
“小赵,既然来了咱们江庙所,就抛开一切包袱,好好干,咱们江庙可是解放前江口县城的所在地,也是一个出人才的地方,栾局可就是咱们江庙所出去的。”
邱元丰口中的栾局是指现任江口县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栾征远,赵国栋也听说过栾局以前在江庙呆过,不过那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栾征远也不过在江庙所担任了半年的指导员就调到了刑警队担任指导员,从刑警队指导员干到队长再到副局长,最后到局长,前后不过十年光景,也算是江庙所唯一一个走出来的局级领导。
“嗯,我一定不会辜负邱所的期望。”
赵国栋也不想多赘言,这个时候说啥都是白话,自己初来乍到,连地皮子都还没有踩热,虽说在这江庙镇地盘上生活了十几年,但纺织厂相对于地方来说本来就十分封闭,很少与地方上有多少交道,如果不是赵国栋初中时候还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经常和子弟校一帮人与江庙中学学生发生一些冲突,只怕连江庙镇都没有几个人认识他。
“好,你去吧,办公室我让他们都替你打扫了,整理一下东西,你今天就可以休息了,记住星期一早八点半准时要点名,不要迟到了。”邱元丰摆摆手示意赵国栋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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