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 Ateneo書店前身是歌劇院,現在則擺滿書架,舞台也成了咖啡座。最近舞台的包廂,也成為打書釘的座位。(郭瑋瑋攝)
前市政廳是少數依照西班牙殖民風格重建的建築,現在是歷史博物館。(郭瑋瑋攝)
五月廣場旁的Catedral Metropolitana,外牆是獨立後建造的新古典主義建築。(郭瑋瑋攝)
www.mingpao.com 雖然經濟好轉,但失業率依然高達8%左右,專幫富人帶狗散步的dog walker也成為一種職業。(郭瑋瑋攝)
貝隆夫人曾偕丈夫貝隆將軍,在總統府Casa Rosada向萬千支持者演說。(郭瑋瑋攝)
本是歷史教師、亦在歷史導賞團公司Eternautas兼職的導遊Luciano(郭瑋瑋攝)
【明報專訊】我們一起去南美——阿根廷(一)
《明報》旅遊記者郭瑋瑋,在Facebook跟大家一起實時闖蕩南美後,一連推出12期「我們一起去南美」系列報道,逢周一刊載,深入分享巴西、烏拉圭和阿根廷三國的所見所聞。(12之6)
任何國家的歷史,都是由興衰寫成的。但假如把阿根廷的國祚簡化為圖表,相信會像幅運動心電圖一樣,起跌頻仍——boom and bust不止是商業周期,也是阿根廷短短數百年的簡史。它上世紀初曾是全球最繁盛的國家,出現過貝隆將軍和夫人這樣同時受擁戴和憎恨的領袖,經歷過數以萬計異見者神秘「消失」的軍人統治時代,還有大家記憶猶新的阿根廷金融危機。沒有一個地方,比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更能感受阿根廷的跌宕。
儘管香港和布宜諾斯艾利斯相隔18,000多公里,但我們對阿根廷並不陌生﹕不曾踏足南美的我們,每隔四年就落力為阿根廷國家足球隊打氣;我們不大了解貝隆夫人,但聽到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總能唱上一兩句。還有哲古華拉、探戈、牛扒……在我們腦裏,總有點關於阿根廷的回憶。
經濟爆煲「國家破產」
大家應該還會記得阿根廷的一樁大事﹕於2001年「爆煲」的經濟危機。1990年代時,當地政府為了解決高通脹,將阿根廷披索與美元以1:1掛鈎,同時不斷向外舉債,創造了經濟泡沫﹕阿根廷人都記得有錢出國旅行、買外國貨的日子。但到90年代末,巴西的經濟危機觸發阿根廷步入衰退;2001年經濟陷於崩潰邊緣,失業率高企近20%,人們對披索失去信心,紛紛到銀行提走美金,全國各地均發生騷亂;翌年初,政府將披索與美元脫鈎,兌美元匯率隨即急瀉至近4:1,並宣布無力償還1400億美元的外債,是世界史上最巨額的「國家破產」事件。
亂啊!我們體內非常Chinese的「怕亂基因」,銘記了當年電視畫面裏阿根廷的亂象,儘管它的經濟在2003年起已恢復增長。事實上,阿根廷一直反覆在興衰裏跌宕。西班牙殖民者認為這兒會像秘魯印加王國一樣蘊含銀礦,便將土地喚作Argentina(源自白銀的拉丁文argentum)。殖民者終究沒有在阿根廷找到白銀,但布宜諾斯艾利斯卻靠另一種活動起家——走私,後來更由非法貿易港口變成總督轄區的首府。19世紀初阿根廷獨立,其後的農業現代化、外資和移民大量湧入,令阿根廷在20世紀初躍升為世界最繁榮的國家之一。
建築記錄流金歲月
阿根廷的流金歲月,都記載在它的建築裏。從五月廣場(Plaza de Mayo)上歐洲文藝復興設計的總統府Casa Rosada,到有14條行車線的七月九日大道(Avenida 9 de Julio),都在告訴世人,阿根廷是個強大的國家。「獨立後的建築,都採用意、法式或新古典主義設計,象徵告別西班牙殖民統治。」本是歷史教師、亦在歷史導賞團公司Eternautas兼職的導遊Luciano說。即便是書店,都體現對歐洲的仰慕——像被英國《衛報》選為全球十大書店之一的El Ateneo,位於1919年建成的Teatro Gran Splendid裏,穹頂壁畫、裝飾雕像,都出自意大利藝術家之手。附近的Milion則可說是布市最美的酒吧/餐廳﹕同樣建於20世紀初的法國美術學院風格(French academicism)建築,曾是一座家族宅第,其花園、石梯、高聳的樓底,貴氣依然。
「五月廣場母親」討公道
然而城市的記憶不止榮景﹕未敢忘記的,往往是不想記起的日子。1976年阿根廷發生軍事政變,軍政府以重整社會秩序為名排除異己,據估計有三萬人在1976至1983年軍政府執政期間「消失」——被綁架、扣押,施以酷刑,甚至殺害。1977年,十多個戴白頭巾的女士,走到五月廣場無聲抗議﹕正是著名的「五月廣場母親」。這些母親三十多年來逢星期四下午都來廣場默哀,要求為音信杳然的兒女討回公道。
「即使在鐵腕下,人民也總有辦法站出來,對抗強權,像當年那些母親。」Luciano說。想起我們那個廣場的母親,那些連孩子死忌也不得安寧地拜祭的母親,很想大表贊同,但面對殘酷得幾近荒誕的「國情」,竟只能以「嗯」回應。嗯,也許是這樣的吧,希望你對,真的希望你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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