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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临界爵迹(郭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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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1-6-20 14:24:21
    【第十五回】神还   by 郭敬明







    【四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北之森】



      吉尔伽美什面前的地上,一枚精致的冰雪雕刻而成的莲花静静地绽放在满地的血浆里,通体剔透,仿佛水晶般萦
    绕着星辰般的光芒,这是漆拉刚刚随手种下的【棋子】。

      “你还挺幽默,”吉尔伽美什揉了揉额头,苦笑着说,“做了一朵【小宽恕】给我当【棋子】,真是,说不出的
    感激啊。”

      漆拉尴尬地笑了笑,一脸窘迫的神情,“我无意识的,随手就做了,结果可能下意识里在想莲花,所以就成了这
    个样子……”

      吉尔伽美什抬起手拂了拂肩膀上的碎雪,朝那枚水晶般的莲花走去,“我没有回来之前,留在原地,不要对【宽
    恕】有任何挑衅,它暂时不会攻击你们。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吉尔伽美什轻轻地在那枚【棋子】旁边蹲下,
    回过头,抬起他金黄浓密的睫毛笼罩下的眸子,他的笑容迷人而又充满了凌驾一切的尊贵,“你们估计也回不去了
    。”说完,他伸出手,拾起了那朵冰雪莲花。

      空气里一阵轻微的波动,吉尔伽美什的身影就仿佛被风吹散了一般,消失在空气里。

      远处,仿佛一座高耸入白云的雪山般巨大的【宽恕】,此刻安静地轻轻摇曳着它巨大的白色花瓣,如同无数翻涌
    堆积的云片,占满了视线的尽头。



      刚刚一直昏迷的幽冥,此刻恢复了意识。他挣扎着走到漆拉的身边,望着吉尔伽美什已经消散的身影,他嘴角轻
    轻地往上一斜,邪气而英俊的笑容像一道黑色的光,“那我就,先去‘那边’找她了哦。这里,交给你了。”他身
    上刚刚被撕裂的无数肌肉,此刻正在快速地愈合,包括胸口上那几个被红色血舌挖出的巨大血洞,此刻也已经被此
    被新生的粉红色血肉填满,上面的肌肤正在愈合成最初丝绸般的光滑。他之所以是怪物,就在于他除了拥有登峰造
    极的杀戮力量之外,愈合能力在王爵里也足以高居上位。

      漆拉的面容如同山顶万古凝固的寂寞的线一样,他凝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目光里有什么东西翻涌着、挣扎着,
    最后还是熄灭了下去。他望着吉尔伽美什消失的尽头,眼眶里有些湿漉漉的光芒,仿佛春天阳光照射下,森林里积
    雪刚刚融化出的波光粼粼的溪涧。





    【四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雾隐绿岛】



      破晓的曙光从浓厚的白云背后刺破而出,清澈的光束均匀地抚摸着雾隐绿岛上终年不散的绿色水汽。仿佛温玉般
    连绵不断的绿色树荫,衬托着沉睡翡翠般的湖光,整个天地都仿佛笼罩在这样的绿色光晕之下。

      幽冥的脚步声很轻,他像一个不惧怕阳光的地狱鬼魂一样,裹着他的黑色长袍,一步一步走进这个亚斯兰领域上
    ,被所有人视为禁忌而不敢越雷池的地方。因为他知道,这个地方的主人,甚至是随从,在这个黎明之后,都将不
    复存在,或者说,现在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草坪上的露水将幽冥的靴子打湿了。他一路走过来,享受着笼罩整个天地的庞大寂静,就如同地狱的亡魂享受着
    地狱里永恒的黑暗死寂一样,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一道明媚的疤痕,装点在他英俊而肆虐的面容上。

      但是,当他看见躺在草地上的特蕾娅的时候,他的笑容一点儿一点儿消失了。

      巨大的草坪上,是无数条仿佛被巨刃劈来的千沟万壑,草坪仿佛被砍开的血肉一样翻出一条一条黑色土壤的裂缝
    ,远处的一块草坪上清晰骇然地留着两块黑色烧焦的痕迹,空气里依然残留着燃烧后留下的焦灼气味。特蕾娅半躺
    着靠在一块石头上,脸色苍白的仿佛一块冰,她的瞳孔里是难以压抑的痛苦。花瓣般娇嫩的嘴唇,此刻微微张开着
    ,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仔细看就会发现,她身上雪白的纱裙已经被凝固的血迹染红,身躯上被划出了无数条刀
    口,大部分正在缓慢地愈合着,还有一小部分保留着最初的创痕深度,每一刀都能看见血肉深处森然的白骨。

      而不远处的湖边,躺着银尘冰冷僵硬的尸体。其实已经看不出是谁了,整个尸体在寒冷的清晨露水里,已经硬得
    像一块石头,身体已经四分五裂了,包括面容上,也已经被无数条刀痕弄得面目全非。整个尸体如同被搅碎了的一
    堆尸块,错乱地堆在湖边。

      “那是哪个使徒?”幽冥皱着眉头,抬起手掩了掩鼻子,问道。

      “【天之使徒】,银尘。”特蕾娅勉强提高了点儿音量,回答着幽冥。

      “死得这么恶心,你下手挺狠的嘛。”幽冥的嘴角又露出那种仿佛对世间一切都不屑一顾的笑容,轻蔑却又充满
    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还没这个能耐。杀他的是【地之使徒】格兰仕。”特蕾娅闭上眼睛,加速着身体的恢复。

      “哦?内战啊?有意思了。”幽冥呵呵地笑着,一边说,一边走到特蕾娅身边蹲下,伸手握起特蕾娅的右手,将
    她雪白而纤细的手掌,轻轻地放到自己赤裸而结实的胸膛上,“别客气。”

      特蕾娅咽了一口嘴里残留的淤血,闭上眼睛,手指尖引动出几丝金色的光芒,接着,仿佛大海般汹涌澎湃的魂力
    源源不断地从自己的手臂流进自己的身体,全身翻开的刀口,哗啦啦的高速愈合着。幽冥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他
    看着特蕾娅苍白的面容渐渐地浮现出血色,脸上的笑容邪气如旧,这让他看起来有一种孱弱的感觉。但谁都知道,
    他是亚斯兰的杀戮恶魔。



      特蕾娅放下手指,轻轻地站起来,经过了一晚上的愈合,再加上刚刚幽冥传递过来的巨大魂力,她已经恢复得差
    不多了。她身上的魂器【女神的裙摆】如同雾气般翻涌旋转着,然后化为光缕,倏忽几声,回到她的身体里。她又
    恢复了她一身黑色袍子的性感模样。

      她和幽冥站在银尘的尸体旁边,她说:“格兰仕在和我战斗的时候,不惜使用了【黑闇状态】,但你也知道,就
    连作为【四度王爵】的我,都没办法熟练地驾驭这种挑战极限的禁忌魂术,他一个小小的使徒,才多大年纪,就这
    么不自量力……真令人费解。”她的面容艳丽但是冷峻,没有了平时看起来的轻佻和媚态。

      “作为【一度王爵】的使徒,他们的实力早就等于低位的王爵了吧,他们身上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了,正因
    为如此,他才敢去碰【黑闇状态】吧。不过他们太低估了这个禁忌魂术的力量和代价了。”幽冥看着银尘的尸体,
    若有所思。

      “他们的秘密太多了。不过至少我知道了一个,他们的天赋。”特蕾娅咬着牙,缓慢地说道。

      “是什么?”幽冥转过头来,脸上少了玩世不恭的不羁,换成了一副凝重的表情。

      “四象极限。”特蕾娅一字一句地说道。

      幽冥看着特蕾娅,没有说话,过了半响,他转身沉默着朝远处走去,“那他们真的该死!”




    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佛度有缘人,拈花只为伊人笑...
    勿忘上师,时时祈请。勿随妄想,善观自心。勿忘生死,坚持佛法。勿忘众生,慈心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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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1-6-20 14:25:16
    【四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北之森】





      吉尔伽美什从空气里显影出来,【棋子】已经将他从远处直接越过了庞大的如同山脉般的【宽恕】,而来到了更
    靠近北之森边缘的北边,准确地说,应该是更靠近了此刻还没有明显宣战的亚斯蓝魂兽的巅峰——【自由】。

      吉尔伽美什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山壁上,一朵新的冰晶莲花悄然绽放在那里。显然,是漆拉在自己刚刚从那边传递
    过来的瞬间里,也和自己一起瞬移了过来,并且在自己显影之前,为自己制作了一个回去的【棋子】,然后又返回
    了刚刚的地方。吉尔伽美什微微地笑了笑,他一点儿都不惊讶于漆拉的速度。他太了解漆拉了。这个这些年一直和
    他交手的男人,这个长着一张比女人还要俊美的面孔,却有着接近极限速度的男人。只有自己,才清楚漆拉的实力
    ,虽然排名仅仅是在三度而已,但是,如果真要打起来,一度的自己和二度的幽冥,绝对头痛。不过,对于幽冥的
    实力,吉尔伽美什也不了解。可能自己在雾隐绿岛隐居太久了,和银尘、东赫、格兰仕三个人整天过着隐士一般的
    生活,已经对这个国度上崭新崛起的王爵们不了解了。比如现在的【二度王爵】幽冥,和现在的【四度王爵】特蕾
    娅,自己都不熟悉,只是简单地知道些关于他们俩的事情。



      吉尔伽美什慢慢地朝前面走去,他的笑容依然温暖如同春日里带着彩虹光晕的日光,脚步缓慢镇定自若,仿佛在
    花园里散步般悠闲,但其实,在一步一步的前进中,吉尔伽美什已经开始一边调整自己的身体姿势,一边调动起自
    己的魂力了。因为他已经在空气里捕捉到前方传来的若隐若现的魂力。

      那是来自几乎接近沉睡状态的【自由】的魂力,并且很明显是刻意隐藏之下的魂力,可能除了特蕾娅之外,一般
    的王爵都无法感知得到。但是,吉尔伽美什微笑着,皱了皱眉头,有点儿苦笑着,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这下可麻
    烦大了。”

      因为,吉尔伽美什捕捉到的那几丝仿佛空气里飘动着的蛛丝般微弱难寻的魂力,其精纯度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
    仿佛最纯净的液态黄金丝一般,流动在空气里。如果【自由】全面觉醒的话……



      正想到这里,吉尔伽美什迈出去的一只脚突然停在了空气里,他像是突然静止凝固了一样,一只脚悬在空中,迟
    迟不肯踏下去。

      此刻,他脚下的土壤里,轻轻地,仿佛破土嫩芽般温柔地,开出了一小束一小束的冰花,缓慢而轻盈地,在他的
    面前凝结出一条银白闪亮的线来。

      他明白,这是【自由】的警告。

      “越过冰线者死。”

      吉尔伽美什收回悬在空中的脚,站在原地不动,停在冰线的后面。他身处的地方,背后是狭窄的峡谷,往前仿佛
    是走入壶口、深入谷腹般越来越宽广,前方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狂野,无数参天的大树高耸入云,高大的云杉、
    红松、冷松……一株一株地拔地而起,厚厚的积雪一团一团地堆积在森林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重的静谧,偶尔
    有零星的雪片,带着光晕从天空的树冠上飘落下来,仿佛羽毛般缓慢地飞舞在树和树的间隙。

      吉尔伽美什微笑着,轻轻地弯腰鞠了一躬,他抬起头,目光望着森林深处,嘴角的笑意仿佛一片溪面上即将融化
    的薄冰,若有若无,他突然瞳孔一紧,身上的金色刻纹突然浮出来,然后又一闪即逝,一缕同样不易察觉的魂力,
    从他的身上扩散开来,仿佛涟漪般朝森林的深处扩散开去。这同样是一股仿佛液态黄金般精纯的魂力,来自这个国
    度里王爵的巅峰。吉尔伽美什心里清楚,作为两股几乎对峙的同等级魂力,稍有不慎,就会是一场摧毁半个王国的
    灾难。他安静地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等待着,他维持着礼貌的姿势,同时身上的王者霸气依然如同光环般笼罩着
    他。他散发出的这种魂力,类似对【自由】的一种邀请,或者一种实力的证明。他用一种礼貌但同时毫不畏惧的方
    式,向【自由】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来宣战,但是,如果宣战的话,我也不会畏惧,你可以根据我的魂力,
    来判断是否与我对战。

      时间在这样近乎凝滞的对峙里流逝着,吉尔伽美什仿佛站立在光线里的一座雕塑,一动不动,除了偶尔风吹过他
    金黄的发丝,他整个人像是静止在在时间之外。

      “嗡——”

      “嗡——”

      空气里轻轻地,缓慢地传来几声仿佛蜻蜓振翅般微弱的弦音。

      终于来了。

      吉尔伽美什抬起他低垂的眼眸,金黄色的睫毛在光线里闪烁出羽毛般的柔软质感,他的笑意温柔而高贵。

      他看着前面,朝自己缓慢走来的亚斯蓝第一魂兽——【自由】。



      它停在离自己几米开外的一株横倒下来的巨大红松树干上,天空垂直而下的几束光线,在它小小的身躯上,投出
    几个游弋的光斑,它全身雪白如同银丝般的皮毛,衬着周围洁白的积雪,看起来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这只小巧而又温柔的猫,此刻正趴在褐色的粗大树干上,用它温驯而乖巧的冰蓝色眸子轻轻地望着吉尔伽美什。



      过了会儿,它伸了个懒腰般站起身子,用极其轻盈的步子,仿佛一个白色的精灵般缓慢地朝吉尔伽美什一步一步
    地走过来。它一直定定地望着吉尔伽美什,目光湿漉漉的,大大的冰蓝色眸子看起来温驯甜美,仿佛一个淘气的宠
    物,正在冲自己的主人撒娇。

      但是,吉尔伽美什知道,在它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进的过程里,它一直都在衡量着他的魂力水平,不过,对彼此而
    言,他们的魂力都像是深不见底的汪洋,所以,【自由】一步一步地靠近,但是也没有任何行动。

      吉尔伽美什依然微笑着,低下头目光温柔地看着朝自己脚边走过来的【自由】。

      当它停留在吉尔伽美什脚边的时候,整个天地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样。此刻的彼此,看起来都温柔安静,但
    是,平静的表象之下,谁都不知道是多么骇人的滔天巨浪。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有可能导致一场天崩地裂的魂
    力爆炸。

      终于,在彼此对峙了几乎一分钟之后,【自由】轻轻地眯起眼睛,仰起它毛茸茸的可爱的小脸,歪过去在吉尔伽
    美什的脚上蹭了蹭,然后继续朝前面走过去了。吉尔伽美什突然松了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布上了
    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脸上凝重的僵硬微笑,此刻在真正仿佛春天的花瓣般舒展开来。他转过头,准备走回峡谷,
    既然【自由】已经选择了不参战,那么自己只需要专心对付【宽恕】就行了。



      但是,当吉尔伽美什转过身的时候,他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的面容仿佛被寒冬的风吹割着一样,呈现着一种冻结
    的灰死色。

      因为,前方离自己不远处的【自由】此刻正站在返程【棋子】的那朵冰雕莲花旁边。它转过身来看着吉尔伽美什
    ,大大的冰蓝色眼眸,此刻已经全部变为了金黄色。它瞳孔里一道金光轻轻一闪,下一刻,它身后峡谷的地面上,
    一道数米厚的冰墙,仿佛一座小山一般从地面轰然爆炸而出,瞬间耸立如云,把整个峡谷的入口完全封死。也同时
    ,把那朵脆弱的【棋子】,隔绝在了冰墙的另一边。

      【自由】回过头来,目光里温柔的眼神依然乖巧温驯,它张开嘴,仿佛撒娇一般轻轻地“喵”了一声,空气里几
    道快的几乎看不见的透明扭曲一闪而过。

      远处,吉尔伽美什的身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高高抛起,朝着森林深处重重地摔落而去,凌空洒下几股滚烫的鲜
    血,落在血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触目惊心的红。

      【自由】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轻盈地朝他走过去。


    【四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雾隐绿岛】





      日光下的雾隐绿岛,雾气渐渐散去。

      光线赤裸而爆裂地垂直照耀在草坪上,湖面上,四处蒸腾的热度,让这个冬日仿佛夏天般炽热。

      草坪上一道一道仿佛刀疤般的裂缝,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杀戮。

      而现在,仿佛人去楼空般,整个群岛空无一人,让人快要发疯的绝对死寂,笼罩在湖面的上空。遥远群岛深处偶
    尔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撕破天空,仿佛划破锦缎的匕首,让这种恐惧的寂静更加摄人心魄。

      银尘破碎的尸体,依然无人理睬地停留在湖边上,湖泊里他的那一块被鲜血染红的区域,这时也已经扩散开去,
    湖面恢复了碧波荡漾的绿意盎然。



      空旷的天地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带着回音想起。

      草坪上,一双镶嵌着白银装饰的白色靴子,此刻正一步一步地走向银尘冰冷的尸体。

      明媚的阳光照在来人的脸上,英俊得让人窒息的面孔,精致的下巴上一层若隐若现的青色的胡茬,笼罩在金色羽
    毛般浓密睫毛下的琥珀般的双眼,此刻安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破碎的银尘。无边无际的绿树的绿影,将柔和而温润的
    光芒投射到他高大而修长的身躯上。银白色的长袍上,是无数精致而昂贵的白银镶边。风吹起他的披风,仿佛一片
    缓慢浮动的云彩一样,充满了让人目眩神迷的美。

      他抬起手,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动了动,银尘的尸体瞬间被一层剔透的冰块包裹起来,他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周围
    此刻死寂的绿岛,剔透的阳光抚摸着他英俊而尊贵的面容。

      冰帝,这个国度皇族中最尊贵的至高无上的男人,艾欧斯,他带着银尘的尸体,消失在了茫茫绿色的尽头。





    【四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北之森】



      远处传来巨大而沉闷的嘶吼声,一直都没有停止过,而且,随着时间一点儿一点儿过去,伴随着这种嘶吼,【宽
    恕】正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觉醒着。

      漆拉忧心忡忡地望着远处仿佛一座小山般高耸入云的巨大莲花,瞳孔仿佛黑夜般寂然而又绝望。他知道,过不了
    多久,【宽恕】就会完全觉醒,方圆一公里之内的黄金魂雾,持续而不断地被消耗着,源源不断地汇聚到【宽恕】
    的体内,一点儿一点儿,朝着完全苏醒的边缘迈进。

      而远方的吉尔伽美什,漆拉感觉不到他任何的魂力波动。又或者,因为他的魂力此刻被面前如同汪洋般翻滚着的
    【宽恕】地魂力阻挡着,无法感应。漆拉抬起头,苍茫的天空上,不时有一条赤红色的血舌,仿佛红色的闪电般劈
    开天空的云朵。整个大地传来越来越明显而剧烈的震动。

      身后的伊莲娜和费雷尔,依然靠着残余的树桩,喘息着,身上的伤痕恢复得越来越慢,因为周围的黄金魂雾,仿
    佛被黑洞吸纳着,源源不断地朝远处正在觉醒的【宽恕】流动而去。周围的空气里,残留的黄金魂雾格外稀薄,伊
    莲娜和费雷尔的脸,依然如同白纸般虚弱。



      两股破空而来的疾风,将漆拉黑色的长袍掀得猎猎作响,他回过头,四处翻涌的气流里,两个黑色幽灵般的身影
    ,轻盈地站立在茫茫的大雪里。

      特蕾娅和幽冥的脸上,依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充满着对人间的嘲弄和不屑。特蕾娅翻飞的长袍下,雪白的
    大腿衬着周围的雪景,显得格外诱人。她饱满而鲜艳的嘴唇,此刻欲言又止地轻轻开合着,她用一种暗昧的姿势轻
    靠着高大健壮的幽冥,他的长袍被风吹得大开,赤裸而饱满的胸膛,此刻仿佛散发着热量一般,在雪地里闪动着小
    麦色充满性欲的光芒。

      漆拉回头看了看虚弱无力的伊莲娜和费雷尔,又看了看面前仿佛出鞘的黑色宝剑的他们俩,没有说话,他并不惊
    讶,对于这两个怪物的实力,早在几年前他们俩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了。当年从特蕾娅体内不断穿刺
    而出的如同昆虫肢体般的巨大刀刃,和幽冥脸上如同来自地狱的迷幻快感,一直都是漆拉心里的一块凝重的梦魇。

      “他回来了么?”特蕾娅冲漆拉笑着,艳丽动人。

      “还没。”漆拉没有表情,淡然地回答她。

      “也对,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从【自由】的手下活着回来的,一个不知道活了几千年还几万年的怪物,干吗要去
    惹啊……”特蕾娅笑盈盈地,抬起纤细的手指掩住她鲜艳的嘴唇,“我看啊,西流尔可能要白等一场了。”

      漆拉没有接话,他沉默了一下,问:“那三个使徒呢?”

      “两个死了,一个使用【黑闇状态】之后没有恢复过来,变成【饕餮】,不知道去哪了。”特蕾娅摇着头,仿佛
    非常惋惜。

      “你!”漆拉浑身的金色刻纹瞬间爆炸翻涌,一阵金色光芒从他的身上炸开,他的脸涨得通红,俊美的面容被愤
    怒扭曲得骇人。

      特蕾娅突然身形一动,仿佛幽灵一闪,人影突然就出现在了漆拉的跟前,她身上的金色刻纹也瞬间爆炸翻涌,金
    光四射,仿佛她脚下的大地突然裂开缝隙,飓风从地表翻涌而出,将她的长袍和头发吹得朝上猎猎翻滚。“人不是
    我杀的!你冲我吼什么吼!”她脸上不再是娇滴滴的微笑,而是一种来自地狱的阴冷。

      漆拉的嘴唇颤抖着,他控制着自己,过了一会儿,他的面容恢复了原始的冷漠,仿佛一面凝结的湖泊般,看不出
    任何情绪波动。他转过身,不再看特蕾娅和幽冥。他静静地凝望着远处,仿佛在等待一个最终的审判。



      目光渐渐地移动着,变化着角度,周围的积雪反射着刺眼的亮光。

      几个王爵在雪地里安静地等待着,时间不断流逝,也许是周围的黄金魂雾已经消耗干净了,【宽恕】的觉醒速度
    开始减慢,但是,仍然一点儿一点而地逼近完全觉醒的边缘。

      幽冥和特蕾娅依然仿佛两个黑色的幽灵般站在雪地里。他们和漆拉一样,凝望着【宽恕】远处的方向。

      一直到光线开始转暗的黄昏,天空再次飘起了雪。一点儿一点儿带着模糊光晕的雪花,从天空密密麻麻地坠落下
    来,几个王爵身上、头发上,都落满了白茫茫的一层。没有人在乎这些,他们都在等待着一个生死存亡的答案。

      他们等待着,即将从远处走向他们的,吉尔伽美什,或者【自由】。

      而终于,他们等来了。



      空旷的雪地上,他高贵的笑容依然挂在嘴边,虽然唇边一缕还未干透的血迹,衬托着他虚弱的面容。但是他的神
    色依然高贵而光芒万丈,他的金色头发在风里飞扬着,仿佛一面黄金的旗帜。

      他冲着漆拉轻轻扬了扬下巴,低声笑着说:“我回来了。”

      他的身影稍微摇晃着,有点儿站不稳。他的左手紧紧抓着一只断了的手臂,右肩膀上齐肩断掉的一个碗口大小的
    伤口,此刻血肉汩汩涌动着。

      “运气不错,”他有点儿疲惫地笑着,“把我的手捡回来了。”

      他把断臂接回肩膀上,轻轻地闭上眼,全身微微地放射出一圈隐隐的金色光芒。断口处的骨骼和肌肉,开始缓慢
    但持续地咔嚓咔嚓地愈合起来。

      “你没事吧?”漆拉走过去,伸出手,抚在他的肩膀上,纯正的金黄色魂力汩汩地流动进吉尔伽美什的身体。

      “你干嘛呢?”远处,特蕾娅笑盈盈地突然冲漆拉喊了一声,目光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帮他愈合。”漆拉回过头,用‘你有意见么’的表情,冷冷地看着特蕾娅,“不过我这点儿魂力,对他来说根
    本微不足道,你根本不清楚他的魂力到底多大。“

      “呵呵,看你说的,”特蕾娅掩着嘴,哧哧地笑着,眸子里是寒光四射的雪点,“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说笑话呢
    ?你忘记我的天赋是什么了啊?”

      “如果吉尔伽美什不赶快恢复过来的话,我们可能都会死,”漆拉冷冷地看着特蕾娅,“既然你的天赋那么厉害
    ,难道你感应不出来,【宽恕】已经完全觉醒了么。”

      “我当然感觉得出来,我连它每一根血舌分别是什么时候觉醒的我都能感觉得出来,”特蕾娅娇羞地笑着,脸上
    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不过这儿不是有你在么,我们随时都能走,怎么会死。对吧?”她用挑衅而诱惑的目光,
    望着漆拉。她的身边,幽冥依然是一副幸灾乐祸地嘲讽表情,面容上邪气而不羁地笑容在暮色里充满着杀戮的气息


      “难道你想一走了之么?那觉醒了的【宽恕】怎么办?周围几个城市的平民怎么办?”漆拉看着特蕾娅,目光像
    结了冰一样。

      特蕾娅拍了拍胸口,脸上是害怕的表情,她笑着,“哎呀,你问我干吗呀,我只是个【四度王爵】,我怎么知道
    。我只能跟着你们前三度王爵走啊。”



      她的话音刚落,脸上还停留着她那独特而诡异的笑容,然而瞬间,她瞳孔里的光芒仿佛被吹熄的蜡烛般,忽地熄
    灭了下去。

      苍茫混沌的黄昏暮色,在一个瞬间突然漆黑一片。

      “觉……觉醒了?”特蕾娅感觉心脏瞬间被恐惧撕成了碎片。她抬起头,远处的天空,此刻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遮
    挡着,完全黑压压的一片,没有月光,没有星光,仿佛几百米厚重的沉甸甸的乌云把整个天地包裹了起来。

      黑暗在周围仿佛潮水般汹涌地弥漫开来,一刹那吞没了天地间所有的光线。

      空气里是仿佛金属摩擦般刺耳的声音,一阵一阵铿锵作响,胸口被这样巨大的声音撞击着,仿佛沉重的铁锤一下
    一下地把胸腔砸得气血翻涌。伊莲娜瞳孔涣散,嘴里仿佛涌泉一般汩汩地往外冒出鲜血。费雷尔在雪地里挣扎着,
    捂着耳朵,痛不欲生,他的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吼和呻吟,仿佛正被恶魔的利爪一片一片地撕扯着。



      那朵傲然耸立在天边仿佛雪山般巨大的莲花,终于缓慢而沉重地,一片一片地打开了它的花瓣。

      从【宽恕】的花心中间,仿佛雪山顶上突然爆炸了一个火山洞口,无数赤红的血舌,如同岩浆一般,顺着巨大的
    花瓣,密密麻麻地涌动而出。



      脚下的大地仿佛剧烈地震一般左右摇晃,“咔嚓咔嚓”的分裂声音,一道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裂缝在地表上爆裂
    开来,如同无数怪兽从地底裂开的血盆大口,整块土地分崩离析,四处坍塌。

      突然,整个大地一声巨响,成千上万根巨大的血舌从大地深处爆射而出,伊莲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突然被
    几根狂暴的血舌疯狂地插进了身体,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她的身躯仿佛一张纸一样,被撕扯成了碎片,无数的肠子
    、内脏、断肢以及头颅,都化为四散纷飞的碎块,哗啦啦地坠落在雪地上,冒出腾腾热气。



      而费雷尔刚要挣扎着起来,脚下两根血舌突然破土而出,仿佛巨蟒般将他的身躯层层裹紧,然后用力朝着地下一
    拉,大地突然裂开的一条地缝,瞬间将他吞噬了。而后,地缝再次合拢,巨大的压力之下,他坚不可摧的白银铠甲
    和他残破的肉身,片刻间都化成了一摊淤血和废铁。他的惨叫声仿佛匕首一样划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吉尔伽美什突然回过头看向漆拉,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一根仿佛闪电般的红舌,哗啦啦地刺进了他的后背,
    吉尔伽美什甚至听见了血肉被洞穿的混沌声响。然而,有着接近极限速度的漆拉,在最后一个瞬间,身形一动,消
    失在了空气里,而随后突然在空气里显形,重重地摔倒在几米开外的地上,他后背上一个血洞,正在汩汩地冒血。
    漆拉面如白纸,大口地喘着气。

      特蕾娅双眼里翻滚着暴虐的白色风暴,她将自己对魂力的感知提升到了极限,但是,袭击而来的血舌实在太多太
    多,成千上万的魂力纠缠在一起,她也仅仅只能在狂风暴雨般的袭击里,勉强地闪躲着,肩膀和后背,好几次,都
    好险刚好避过,被血舌上的倒刺刮下大片的皮肉,鲜血淋湿她的裙袍。她同时还在牵引着幽冥,帮助他躲过进攻,
    而幽冥也围绕在她的身边,帮她抵挡着攻击。幽冥回过头,望着吉尔伽美什,他在天崩地裂的巨响里,冲着吉尔伽
    美什大声呼喊着:“想想办法!”



      吉尔伽美什仿佛帝王般的面容上,笼罩着死气沉沉的杀气。

      他的脚边突然爆炸出一条血舌,笔直地朝他刺过去。

      他头也没回,反身伸出一只手,仿佛在花园里摘一朵玫瑰一样,不疾不徐地轻轻一握,闪电般迅捷般的血舌被他
    抓在手里,他修长的五指用力一握,瞬间,巨大的血舌爆炸成了空气里四散飞扬的红色粉末。



      他突然身形闪动,全身的长袍仿佛巨大的羽翼般翻滚起来,他朝着天空高高一跃,如同一颗突然蹿起的流星一样
    ,高高地飞上了天际,他就像一个光芒万丈的天神一样,停在半空中。

      天地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巨大的梵音,吉尔伽美什的后背,仿佛突然被劈开一样,绽放出几片狭长的金光
    ,金光旋转着,不断扩大。终于,一圈巨大的光轮,出现了吉尔伽美什的背后,他仿佛带着天神的光环,高高地悬
    浮在天空之上。

      巨大的光轮缓慢而沉重万钧地转动着,光轮上一圈十二把剑身般的凸起,每一把剑都形状不同,上面的花纹繁复
    而古老,散发着如同遗迹般的神秘。

      “怎……怎么可能……”幽冥看着天空中的吉尔伽美什,说不出话来,他难以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他的魂器
    竟然……竟然是【审判之轮】……他怎么可能有这个东西……他究竟是什么……他究竟是什么……”

    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佛度有缘人,拈花只为伊人笑...
    勿忘上师,时时祈请。勿随妄想,善观自心。勿忘生死,坚持佛法。勿忘众生,慈心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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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
    發表於 2011-6-20 14:25:53
    【第十六回】帝踪   by 郭敬明



    【四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北之森】





      天地间翻涌爆炸的魂力,如同无数道雷电,在空气里爆炸。

      吉尔伽美什高高地悬浮在半空里,他身后旋转的巨大光轮,绽放着万丈金光。十二把巨大的上古大剑,此刻正在
    天空里肆意飞舞,交错斩杀着源源不断地血蟒赤舌,一时间,天空里密密麻麻地坠下无数被斩杀成寸断的赤红色残
    肢断截。

      “特蕾娅!告诉我【宽恕】的【魂印】在什么地方!”吉尔伽美什在天空里,大声地朝地面吼道。

      特蕾娅一面吃力地躲避着无数血舌的进攻,一面咬紧牙关,不发一言,她抬起头看向幽冥,仿佛在犹豫,征求幽
    冥的意见。

      “你们是不是想死在这里!”吉尔伽美什低下头,目光如炬,脸上带着天神般的怒意。

      幽冥冲过来,伸手拉起特蕾娅,突然往天空里高高跃起,他一边朝天空疾速地掠去,一边回过头,冲地面的漆拉
    喊:“漆拉,我需要你的【阵】,【宽恕】的速度太快,我和特蕾娅没办法让它的【魂印】显形。”

      “没有用的。”漆拉吐掉口中的鲜血,“我的【阵】最多只能减弱它百分之十的速度,,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

      “那也比没有强。”幽冥在空中双手划出密密麻麻的冰刃,粉碎着迎面而来的血舌,“快点儿动手!”

      漆拉站起身来,双眼一闭,漆黑的长袍翻滚不息,半空里,一个金黄色的刻纹在天空里旋转着飞快扩大。

      “再大一点儿!”吉尔伽美什对漆拉说,“现在的范围太小了。”

      “没办法再大了,”漆拉一面勉强地躲避着地面源源不断的血舌的攻击,一面说,“再大我的魂力就维持不住这
    个阵了。天空上水元素太少,我就算勉强可以制作出来,但是也不能像海面上可以无限制地扩大。”

      “那就这样吧!幽冥、特蕾娅,快!”吉尔伽美什双手一张,十二把巨剑纷纷从天空返回,如同十二只巨大的神
    鸟,将特蕾娅和幽冥保护在中心。

      特蕾娅瞳孔瞬间风雪翻涌,全身的魂力如同密密麻麻的蜘蛛丝一样撒向【宽恕】,疯狂地寻找着它的【魂印】所
    在,“找到了!”特蕾娅睁开眼,冲幽冥喊,“现在!”

      幽冥突然双臂扩展,身体朝后弯曲,他脸上那种迷幻而疯狂的表情瞬间浮现出来,一个金黄色的【魂印】,在幽
    冥的怒吼声里,清晰地从【宽恕】底部的一片花瓣上呈现出来,仿佛一个巨大的光源,闪闪发光。



      “好!”吉尔伽美什突然一声大吼,十二把巨剑如同游走的飞鱼一样,闪电般一把接一把地刺进被召唤出的【魂
    印】深处,天空里密密麻麻的血舌瞬间疯狂地疾速往花心里收缩,成千上万层花瓣瞬间合拢,掀起排山倒海的巨浪


      【宽恕】发出一声巨大而惨烈的叫声来。

      瞬间,一阵凛冽的气浪在天空里爆炸开来。幽冥和特蕾娅被这股气浪掀得瞬间失去了知觉,

    全身被气流划出无数条刀口,鲜血仿佛雨水般从天空里喷洒下来,他们两个如同两块石头般朝地面坠落。

      吉尔伽美什心里默念:“就是现在了!来吧!”



      滔天翻滚的气浪,仿佛世界末日般的黑暗。

      漆拉看着空中的吉尔伽美什。眼眶里滚出混合着血液的滚烫泪水来。



    【四年后】

    【西之亚斯蓝?雷恩海域】



      漫天的星光点缀在黑蓝色的夜空里,仿佛天神随手撒在天鹅绒上的钻石。

      巨大的海面波光粼粼,倒映出的星光、月光,将整个海天的界限抹去,巨大的天地仿佛浑圆的初始。

      银尘迎风站在海边一块黑色的山崖上,他身边站着鬼山莲泉。

      “其实我对四年前的那场浩劫,几乎没有什么记忆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是死了的,因为我记忆的最后,
    是格……是别人杀死我的画面。但是之后我重新又活了过来,苏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帝都的【心脏】里了。那
    个时候,【白银祭司】告诉我,我之前身体里的所有筋脉和灵魂回路,全部被切割断裂了,新的身体虽然愈合了,
    但是,之前的灵魂回路,已经被新的肉体覆盖了,封印在了最底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重新恢复之前的魂力,
    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所以,他们在我全新的肉体上,种植了新的灵魂回路。赋予了我崭新的天赋。”

      “【白银祭司】没有对我解释,为什么会对我的王爵吉尔伽美什和我们三个使徒下如此残忍的追杀【红讯】,也
    没有人告诉我,吉尔伽美什是死是活。我被任命,接替死去的费雷尔,成为新的【七度王爵】。在成为王爵之后漫
    长的时间里,我一直在这个国度里寻找,想要找到他们。因为我相信,格兰仕没有死,吉尔伽美什没有死。”



      莲泉望着星光下的银尘,他的眼眶泛着红色,瞳孔湿漉漉的,仿佛被海水冲刷得温润光滑的黑色石块。

      “所以,只要找到了吉尔伽美什,一切就都有答案了。”莲泉望着天海的远方,对银尘说。

      “你知道吉尔伽美什在哪儿?”银尘回过头,声音里掩藏不住他的激动。

      “囚禁吉尔伽美什的‘监狱’其实就是西流尔的肉身。吉尔伽美什被囚禁的位置,就在西流尔幻化的岛屿之下。
    任何一个囚禁之地,都必须以一个具有强力魂力的事物,作为封印。封印可以是任何具有强大魂力的东西,比如魂
    器,比如魂兽,作为封印的事物越强大,那个这个囚禁之地就越无法逃脱。所以,作为囚禁吉尔伽美什的地方,他
    们选择了以一个王爵作为封印,如果西流尔不以自己作为封印的话,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囚禁住吉尔伽美什。但
    是,作为封印的东西,魂力会逐渐消耗,当封印的魂力消失之后,这个囚禁之地也就自动消失了。所以,越强力的
    封印,有效的囚禁时间也越长。而西流尔那种独特的天赋,使得他可以将自己制作为一个和岛屿融为一体、永生不
    死,有效的囚禁时间几乎接近永恒的活体封印。

      银尘看着鬼山莲泉,眼眶里流出两行清澈的眼泪,泪光点缀在他仿佛冰雪般完美的脸上,格外让人动容。鬼山莲
    泉仿佛有些不忍,停了下来。“没事,”银尘的声音依然平稳,听不出情绪,“你继续说。”

      “其实当年西流尔消失的时候,吉尔伽美什还没有出现,并没有成为【一度王爵】。那个时候,漆拉还是【一度
    王爵】,特蕾娅和幽冥去找漆拉的时候,其实西流尔的肉身都已经大部分幻化为岛屿了。其实,严格地说来,在吉
    尔伽美什还没有出现的时候,这个庞大的猎杀计划,就已经诞生了,那个时候,【白银祭司】就已经决定牺牲西流
    尔去制作这样一个监狱了。”鬼山莲泉望着银尘,叹了口气。

      “那也就是说,【白银祭司】所谓的吉尔伽美什的背叛,完全就是借口?我们还没有成为王爵使徒的时候,就订
    下了猎杀我们的计划?那为什么还要让我们成为王爵使徒呢?”银尘的目光闪动着,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
    ,他难以掩盖住内心里翻涌不息的酸楚和委屈。

      “吉尔伽美什的灵魂回路,严格地说来,是【白银祭司】的一个失败。因为他们三个自己亲手创造了一种凌驾于
    所有现存的接近神级的灵魂回路,甚至连【白银祭司】自己都压制不了的灵魂回路。所以,在创造出这个【一度王
    爵】的同时,他们就已经准备好了这样一个监狱,用来以防万一有一天无法控制吉尔伽美什的时候,可以用来镇压
    封印他——但是,一件偶然发生的事情,让【白银祭司】决定提前实施这个计划……”

      “什么事情?”银尘问。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吉尔伽美什竟然在【魂冢】里,得到了魂器【审判之轮】。”

      “……我跟着王爵那么多年,我一次都没有见过他使用魂器,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个【审判之轮】是什么。为什么
    因为王爵得到了这个魂器,就一定要猎杀他呢?”银尘问道。

      “刚才我也已经说了,本身吉尔伽美什的灵魂回路,就已经是一个超出【白银祭司】控制能力的恐怖回路,而得
    到了【审判之轮】的吉尔伽美什,他的实力在理论上,就已经有可能凌驾于【白银祭司】之上了。”

      “【审判之轮】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知道我们的魂器时诞生于【魂冢】里吧,奥汀大陆上,水源亚斯兰帝国,风源因德帝国,火源弗里艾尔帝国
    和地源埃尔斯帝国,分别都有自己的【魂冢】,各个帝国因为属性不同,所以【魂冢】里产生的魂器属性也不相同
    ,举个例子,就是你不可能从亚斯蓝的【魂冢】里,找到一件火属性的魂器。”

      “恩,这个我知道。”

      “问题就在这里。在说【审判之轮】以前,我一定要先告诉你一个可能目前整个亚斯蓝都只有吉尔伽美什和我才
    知道的秘密。我们现在奥汀大陆上的四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三个【白银祭司】,一共十二个【白银祭司】。他们
    和我们其实是来自于不同的世界的,你可以理解为,他们来自神界,他们也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十二天神。他们
    十二个,分别是速度之神、力量之神、海洋之神、天空之神、大地之神、火焰之神、梦境之神、死亡之神、生命之
    神、时间之神、光明之神、黑暗之神。而他们各自都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十二把佩剑,每一把佩剑都拥有属于他们
    各自的力量。这十二把神剑,组合在一起,就是【审判之轮】。【审判之轮】是没有属性的,它拥有所有的属性,
    但是又不属于任何一个属性,也许是因为吉尔伽美什特殊的天赋造就了他的身体拥有所有的属性,但又不属于任何
    属性,所以,他在【魂冢】里,竟然召唤出了【审判之轮】,又或者说是命运的玩笑,【审判之轮】选择了他。”

      银尘望着鬼山莲泉的面容,心里的惊讶如同面前浩瀚无垠的大海,“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说呢?”鬼山莲泉没有看他,而是望着黑色的大海发呆。

      “……那个【深渊回廊】里的少年告诉你的?”

      “嗯。所以我和哥哥才会那么相信,他就是【白银祭司】。”提到她的哥哥,莲泉的声音稍稍有些哽咽起来。

      银尘的目光柔软了下来,“那个少年,就是【白银祭司】,怎么会一个人单独出现在【深渊回廊】呢?如果他真
    的是【白银祭司】,那现在格兰蒂亚【心脏】里的,又是什么人?”

      “这些,那个少年都没有对我们讲,我觉着他话语里也有保留。肯定有一些事情,是他不愿意对我们说的,可能
    这是属于【白银祭司】,也就是十二天神之间最大的秘密吧。他对我们的要求,就是希望我们帮他找到吉尔伽美什
    ,将他解救出来,也告诉了我吉尔伽美什被囚禁的地方,也就是西流尔幻化成的岛屿之下。少年说,只有吉尔伽美
    什,才能拯救这个大陆。”

      “拯救这个大陆?是什么意思?”

      “我们没有听明白,他也不肯继续告诉我们。只对我们说,只要救出吉尔伽美什,我们自然就知道了。如果没有
    成功,那么,就让这个秘密永久地沉睡在海底,也可以。”

      “原来如此。那你是否也是在告诉了西流尔这些之后,西流尔才会决定牺牲自己,将自己的灵魂回路刻印在你的
    体内,然后自己死亡,让你成为新的【永生王爵】?”银尘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目光里仿佛沉睡着一片漆黑的草原
    ,风吹动着起伏的草浪,一片波澜壮阔的黑暗。

      “是的,我将那个少年,也就是落单的【白银祭司】告诉我的话,全部告诉了西流尔,我没有想过西流尔会选择
    我。可能是因为他相信了我的话,也可能是因为他对永恒的生命已经厌倦了。或者说,他自己其实并不想成为一个
    永恒的封印。所以,他解脱了自己。”



      银尘在岩石上坐下来。

      突如其来的疲倦,仿佛从身体深处涌动起的温热泉水,将自己包围了。

      多少年来的秘密,多少年孤独的漂泊、寻找、等待,在此刻都变成了星空下一个接一个的秘密。有些秘密揭晓了
    ,有些秘密依然沉睡在巨大的地底迷宫。

      他抬起头掩住眼睛,但是指缝里的泪水,还是被海水吹得冰凉。他没有哭出声音,甚至没有动作,仿佛一个睡着
    的人一样安静。

      漫长的黑暗,广袤的星空下面,他突然觉得自己那么孤独,也那么渺小。这个世界突然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他
    突然发现裂缝外面,还有更加庞大的未知的黑暗。



      “天一亮,我们就去找吉尔伽美什。”鬼山莲泉的声音,在海风里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好。”银尘抚着眼睛,一动不动。







    【四年后】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麒零在驿站苏醒过来,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突然感觉到悲凉。

      其实,跟随着银尘也并没有多久的时间,现在也只是回到以前一样,从小到大的自己,都是一个人,也没有亲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个地方,就像是被挖走了一块一样,如同窗户破了个洞,一直往里面漏风。

      麒零钻出被子,房间里炉火燃烧了一个晚上,整个房间里热烘烘的,冬日清晨的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到他赤裸的
    胸膛上,冰凉的感觉仿佛泉水流过,他觉得很惬意。

    少年的成长总是飞快而迅猛的。没隔多长时间,麒零发现自己又长高了,胸膛和手臂的肌肉也越来越结实,不过这
    得多半归功于那把又大又重的巨剑,没事儿每天扛着,挥舞来挥舞去,自然身体越来越壮。其实应该让银尘和自己
    换一下兵器,他那么多的兵器,好像都是又小又精致的,更别说还有一条女人的裙子了。应该让他拿这个大剑,他
    太瘦弱了。看起来能被风吹走。如果不是现在他还比自己稍微高一点点个头的话,麒零都觉得自己是他哥哥了。

      “银尘到底多少岁了啊?按道理应该比我老很多啊,怎么看起来觉得我这么沧桑?难道

    是我从小端盘子的问题?被油烟吹太久了?“麒零心里嘀咕着,一边穿好衣服裤子,一边下楼。

      刚下到大堂,就看见天束幽花已经坐在一张桌子面前吃早餐了。面前一大堆精致的白银器皿,里面盛放着很多精
    致而花样繁复的点心,一个白银茶壶里,散发着滚滚的小麦制作的茶的香味。

      “你真有钱。”麒零在幽花边上坐下来,歪着他那张俊美的、从小就讨女孩子喜欢脸,笑眯眯地说,“我能和你
    一起吃么?这么多你也吃不完吧?”

      “你身上不是有很多钱么?”幽花脸微微一红,然后脸上马上笼罩起一层冰霜,“你的

    脸别靠我那么近!”麒零习惯了和别人说话靠得很拢,他身上少年的气息,从他的脖子、头发、口腔里散发出来,
    像是青草的味道。对于天束幽花这样的少女来说,当然会引得脖子一阵发烫。之前麒零每次都把下巴放在银尘的肩
    膀上、大腿上、胸口上(……)说话的时候,银尘都会一把推开他,“你离我远点儿,我穿的白衣服。”

      “那不行,那钱是银尘的,我不能乱花他的钱。”麒零看着桌子上的各种美食,咽了咽口水,“而且昨天晚上住
    店,已经花掉了不少了。这个店真他妈贵,你带我来的都什么地儿啊,杀人不见血。”

      “你还帮银尘省钱啊,他不都不要你了么,跟着鬼山莲泉那个女人跑了。”天束幽花提到鬼山莲泉,语气里满是
    讥讽。

      “他不会的。”麒零望着桌子,低着头,脸上虽然带着失落的表情,但是他的语气还是非常坚定,“他不会不要
    我的。我在这里等他。”

      天束幽花看着前面失落的麒零,心里某个角落软软地陷了下去。她叹了口气,拿过一个银盏,放到麒零面前,“
    吃吧。”她依然假装着冷漠的声音。

      “你真好。”麒零抬起头,笑容带着少年独有的朝气,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在清晨的阳光里格外灿烂,仿佛可
    以照亮人的心。他的眼睛湿漉漉的,仿佛温润的小鹿。



      吃完早饭,麒零和幽花两个人坐在大厅里发呆。

      “之后的日子,我们去哪儿呢?”麒零看着幽花,有点儿失去方向了。

      两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儿,此刻幸好有他们彼此陪伴。

      正在烦恼当中,大门突然走进来四个穿着银白色皇族侍卫衣服的人,他们都戴着遮住眼睛的兜帽,长袍上的银边
    刺绣精致而奢华,无数柔软的白银缝在衣服的各个角落,一看就大有来头。四个人一个样子,身材都非常挺拔,而
    且看起来连走路的姿势都一样。

      麒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直到四个人笔直地朝他和天束幽花走过来。

      “六度使徒、七度使徒,请随我们一起,到雷恩的教堂去一趟。”其中一个人,对着麒零和幽花弯腰鞠了一躬,
    低下头,非常恭敬地说。

      “你们是谁啊?”麒零瞪着他的大眼睛,眼睫毛忽闪忽闪的。

      “他们是【冰帝使】,是冰帝专用的使节。”天束幽花站起来,悄悄地对麒零说。

      “冰帝?是我们亚斯蓝的皇帝么?那个艾欧斯?”麒零张大了嘴,惊讶得不得了。

      “不仅仅是找你们,而是所有的王爵和使徒,都被召唤了。但是召唤你们的,并不是冰帝。相反,你们的任务,
    是寻找冰帝。冰帝失踪了。准确一点儿来说,从目前种种的迹象来看,冰帝应该不是自己离开的,就算有要事要离
    开帝都,他也一定会和周围的人说。他是突然消失了踪影的,而且,在他失踪的那天早上,我们在他空荡荡的寝宫
    里,发现了曾经有风元素魂术使用残留下的痕迹。我们怀疑,有风源的人,将冰帝带走了。”

      “别说笑了,”天束幽花听得脸色发白,“艾欧斯的魂力登峰造极,他和我们现在的【一度王爵】修川地藏几乎
    不相上下,如果他不愿意的情况下还能将他带走,那这个人得多有本事啊?”

      “所以,我们禀告了【白银祭司】,【白银祭司】让我们召唤所有的王爵和使徒,一起回到帝都。”冰帝使回答


      “……这么严重。”天束幽花回头望着麒零,她知道,这个命令是没办法拒绝的。

      “我不去。我要在这里等银尘,他回来会找不到我的。”麒零直接摇头。

      “一定要去。”【冰帝使】低着头,非常恭敬,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麒零问。

      “这个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会留人在雷恩,如果银尘王爵回来这里,我们也会召唤他的。”

      “那也就是说银尘也会去帝都?”麒零问。

      “是的,如果现在有【冰帝使】已经找到他了的话,可能他已经在去帝都的路上了。”

      “好,那我去。”麒零吞下一个点心,冲他们点点头。



      收拾好行李,麒零跟着四位【冰帝使】离开了驿站。走出大门,麒零望着远处港口外的大海,心里空荡荡的。不
    知道现在银尘在哪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远处的大海缓慢地起伏着。

      灿烂的阳光照耀着这个繁华的海港城市,海鸟穿梭过云峰中投下的束形光线,抖落出碎碎的羽毛,飞扬在高高的
    白色尖顶之上。

      风从遥远的大海吹拂过来,带着海洋庞大的气息,轻轻地抚摸过每一人的脸庞。

      麒零站在路边,一直定定地望着遥远的大海,舍不得走。直到身边的【冰帝使】催促起来。

      “银尘,你一定要没事啊。”麒零在心里,认真地对着大海说。“我就走几天,如果你不来帝都,我就回来这里
    等你。”

      他的眼眶红红的,像是被海风吹进了沙子。



      他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雷恩,前往帝都。

      少年背着自己的行囊,日渐挺拔的身躯,渐渐消失在海风的尽头。只是他并不知道,就和银尘分别了那么漫长的
    岁月。

      从此之后,多少年,他们都也没有相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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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1-6-20 14:2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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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爵迹第十七回


    银尘停下脚步,愣愣的看着远方,长风肆意的把他秀长的银发卷起,是什么触动了心底的思念。

    莲泉看着身边出神的银尘问:“怎么了?”

    银尘用低的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想在去找吉尔伽美什之前,先去找另一个人。”

    “麒零。”

    “是的,这孩子被我从福泽镇带出来,什么都不懂,我不放心他。刚刚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带上他,不知道现在怎
    么样了,我们先去找他吧,或许他还在海边等我。”银尘喃喃自语,如同千年不化的脸上满是愧色。

    莲泉点点头,没有更多言语。听着银尘对自己使徒的关怀,不禁又想起哥哥鬼山缝魂,心中绞痛。刚刚在一起并肩
    对敌的哥哥为了让自己有时间逃生,不惜以生命做代价,跟对方拼死一博。

    回忆就像草原的寒风侵骨入髓般袭来,早在他们兄妹还没成为王爵和使徒前,鬼山缝魂就特别疼爱妹妹,虽然无父
    无母,无依无靠,但年幼的鬼山缝魂已经挑起了照顾妹妹的重担。

    鬼山缝魂结实的胸膛,如沐春风的笑容一样样浮现在眼前。但是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打碎,跌落成一地悲伤。
    哥哥就这么走了,再也见不能见面,偌大的世界只剩她一个人。

    莲泉眼睛又湿了,泪水挂在嘴边,就像依恋她的美,不肯落下。

    银尘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世界在这一刻停止运转。皎洁的月光温柔地照在草原上,海风拂过二人脸庞,远
    处偶尔传来动物的低鸣声,让夜晚更加凄迷。

    突然,莲泉似乎被什么惊醒,轻轻拉了银尘一下,一脸警觉的说:“小心,有人来了。”

    银尘猛然回过神,果然有脚步声传来,立刻做出戒备状,暗中鼓起了魂力。

    经过刚刚一番有史以来最惊心动魄的厮杀,他们此刻就像惊弓之鸟,草木皆兵。

    月色中缓缓走出一人,高大的身体上穿着一身银白色铠甲,显示出高贵的身份。但他身上并没有散发一丝敌意,反
    而显得有些恭谦。

    “尊敬的王爵大人、使徒小姐,我是冰帝使。”那人用敬重的口吻说,然后略一欠身,给王爵行礼。但身上那股高
    贵的气质依然不减,想必是身为冰帝使长年养成的习惯。

    只是他并不知道五度王爵和六度王爵已经战死,更不知道鬼山莲泉已替代了鬼山缝魂和流尔西成为五度王爵兼六度
    王爵,所以仍称莲泉“使徒小姐”。

    “你来做什么?”莲泉冷冷的说,她没有因来人是冰帝使而放松警惕。

    “我是受命来请二位去一趟帝都。”冰帝使回答。

    “去那干什么?谁派你来的?如果我们不去又怎样?”莲泉声音更冷。同时魂力侵体而出,扩散在四周。眼下只要
    觉得对方对自己有一点威胁,便立刻出手将其击杀。

    她似乎已经猜到对方的目的。现在所有王爵都以为自己背叛,冰帝使极有可能是白银祭祀派来引自己去帝都,然后
    再施加杀手。

    但是刚刚唤起魂力时,发现体内汹涌的魂力竟然比以前强大了数十倍,令她自己也大吃一惊。

    原来,五度王爵和六度王爵在死前都将魂路传给了莲泉,两股魂路在她体内由相互排斥到渐渐融合。两种魂路和天
    赋相辅相成,这样一来,莲泉现在的魂力不止是两个王爵的先前总和,而是高出了总和的数倍。

    这是多么令人恐惧的魂力!!

    冰帝使也被莲泉澎湃的魂力震撼了,这哪是一个五度使徒该拥有的魂力,怕是王爵也没这么强。

    但身为长年在冰帝艾欧斯左右的人物,心性自然强人一等,随即恢复了原先的样子。脸上又挂出从容的微笑,仿佛
    任何事也不能动摇他般。

    “请别这么激动,使……听我说完好吗?”冰帝使说,他感受到莲泉的魂力,已经猜到莲泉很有可能已经顶替了鬼
    山缝魂。所以把到嘴边的使徒小姐咽了回去,因为任何使徒都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魂力。

    银尘此刻也从莲泉魂力的震撼中回过神,对冰帝使说:“你说。”

    “是这样的,尊敬的王爵大人,我们亚斯蓝帝国的帝王——冰帝艾欧斯大人失踪了。”

    “失踪?为什么说是失踪?”银尘问。

    “如果冰帝大人是自己走的,他会告诉我们的,但是冰帝大人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失踪了。而且我们根据冰帝大人
    房间里轻微的战斗迹象推断,极有可能是被因德帝国的风爵带走的。”冰帝使

    说。

    “什么?”银尘和莲泉同时惊讶道。

    传说中,冰帝艾欧斯的魂力和一度王爵不相上下。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冰帝带走,对方也太强大了。

    “那是谁派你来的?又为什么要我们去帝都?”银尘毕竟比莲泉经历的事多,首先回过神问。

    “我们在找不到冰帝大人的情况下,只能将这事禀告白银祭祀,他让我们来找你们。其实并不止二位大人,王爵和
    使徒是亚斯蓝帝国魂术最巅峰的人,每一位我们都会请到。等所有王爵使徒汇集到帝都,白银祭祀会安排你们去寻
    找冰帝大人。”冰帝使平静地说。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银尘和莲泉相互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神里诸多疑问。

    “做为这片大陆帝王的使者,想找一个人很简单。”冰帝使轻松的说,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要去吗?”二人经过短暂的思考后,莲泉低低的问银尘。

    银尘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下头沉默,莲泉和冰帝使也不说话,等着银尘的答复。只有夜风缓缓而过,带出呼呼声


    “你确定所有王爵、使徒都会汇聚在帝都?”问这话的不是银尘,却是莲泉。

    “是的,动作快的已经可能到了。”冰帝使说。

    “银尘,那我们也去吧。”莲泉收回了汹涌的魂力,空气中弥漫的压力也随即消失。

    银尘本来就想去找他的使徒麒零,但又担心别的王爵都认为莲泉背叛了白银祭祀,很可能会对莲泉不利,所以才陷
    入沉默。

    “那你…”银尘还想说什么,却被莲泉打断。

    “走吧,不必担心我。”莲泉冷声说。想到被别的王爵诛杀的鬼山缝魂,不由自主得又露出杀气,比月光更凉。

    ※※※※

    于此同时,其他王爵及使徒都在向帝都赶去。王爵有二度王爵幽冥,三度王爵漆拉和四度王爵特蕾娅,使徒有二度
    使徒神音,消失已久的三度使徒鹿觉,六度使徒天束幽花和七度使徒麒零。

    当他们听到冰帝使说冰帝失踪的消息时,无不惊讶万分。只有四度王爵特蕾娅被冰帝使找到时,凭着她精准的预知
    能力还没等冰帝使开口,就展颜一笑说:“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就走吧。”

    ※※※※

    “你说我们到了帝都,银尘会不会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麒零边赶路边对身边的天束幽花说。那张毫无稚气的
    脸上,期待的神色毕露无疑。

    其实他仍然只是个孩子,从没想过隐藏什么,此刻,他想见到自己的王爵,就和现在的银尘想见到他一样迫切。

    ※※※※

    西方水源亚斯蓝帝国,通向北方风源因德帝国有一条极为偏僻的路,不但要翻过一座大山,还要穿过一片仿佛没有
    边际的大森林

    ,普通人想要穿过去是不可能的,要么迷路,要么体力不支,还有可能遭遇不测。

    就在这片森林中,此刻有两道白色身影在树木之间穿行。只见这二人如同蜻蜓点水般脚尖轻轻一点地,身形便向前
    跃了数十米,而且双腿交换点地频率快的出奇。他们所过之处掀起一阵大风,树枝草木被吹得乱颤,有电光火石之
    势。

    若失他们从凡人身边掠过,只怕看到的只有两道白色豪光,带着风声从眼前射过。

    只是这二人眼中看到的仍是一望无际的茫茫林海。

    再近一点,只见这二人长得都极为清秀萧逸,身材不算高大,似乎和麒零差不多。其中一个略显消瘦的少年胸前赫
    然还抱着一个人。

    横躺在少年怀抱里的那人身材颀长建硕,衣着极为华丽高贵。双目紧闭,似乎熟睡一般没有一丝知觉。而抱着他的
    少年清瘦的脸也没有半分吃力的表情,只是那对如剑一般的眉头略略皱起,似是在想心事,可赶路速度却毫不落后
    空手那人。

    空手那人看样应该大少年几岁。轻合双目,脸上露出很享受这种速度带来的快感。奇怪的是,他不看路,急速的穿
    行间却碰不到任何障碍物,仿佛所过之处障碍全部自行避开他一般。

    这时那抱人的少年说话了,语气间还隐隐透露出抱怨之意:“卡图,我们跑了这么远,亚斯蓝帝国的人应该追不上
    了,我们改飞吧。”

    “算了吧,我们还是谨慎点好,飞在空中容易被发现。”卡图语气平和的说。

    “被发现又怎么样,论速度四大帝国哪类王爵能比过我们风爵,即使被发现也追不上我们,这样跑要到什么时候才
    能回去。”

    少年说完便运气魂力,准备御空而飞。哪知突然一只手放在了他肩膀上,然后就感觉动也不能动。回头一看,卡图
    对对少年微微一笑,竟然有海纳百川,包容一切的感觉。

    “此事关系重大,白银祭祀亲自交代,决不能有一点差错。”卡图说完便放下手。少年觉得一阵轻松。

    少年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反而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如风雷一般前行。显然在和卡图赌气。

    日升月落,亚斯蓝帝国每位王爵、使徒都在朝帝都赶去,他们都知道这次的汇集必定意味着有重大事情的发生。

    但他们不知道此刻其他三大帝国里,那些隐世的王爵也都纷纷露出水面,一样忙碌着。奥汀大陆风云暗涌。

    ※※※※

    清晨,和煦的阳光照下来,流淌在屋檐上,整个城市在岁月的变迁中变得有些苍老斑驳,但却透露一种安详。

    银尘缓缓睁开眼,睡了一觉感觉精品好了很多。耳边是外面传来车水马龙的喧嚣鼎沸声。银尘是个喜欢安静的人,
    但此刻他却觉得心底畅快了许多。

    是不是因为快见到麒零。

    银尘走到客栈大厅,莲泉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桌前吃早餐。莲泉见银尘过来,浅浅一笑,示意他坐下。苍白的脸色
    也比昨天缓了许多。

    “过了这座城就到帝都了,你打算怎么办?”银尘关心的问,他还是担心其他王爵会对莲泉不利。

    “快见到你的使徒了,心情不错吧?”莲泉显然不愿意回答银尘,故意叉开话题。

    银尘见莲泉不愿回答,也不在多说,低下头吃早餐。也不觉得尴尬,毕竟现在的莲泉已经是五度王爵兼六度王爵,
    比他还高数度。

    “你先吃,我去收拾一下,等会继续赶路。”莲泉把粥推到一边,起身向房间走去。

    银尘看着莲泉的背影,突然她的影子是那么孤单。这个善良的少女亲眼目睹唯一的亲人被人击杀,并且连尸体也找
    不到。对她而言心中负担的只怕已经不止千斤。他深深知道莲泉坚持要去帝都不过是想为鬼山缝魂报仇。

    报仇。谈何容易。

    正想着,突然银尘感到一股魂力围着自己散开。这对魂术师而言,随意用魂力对别人进行探测是极为不礼貌的。而
    且这股魂力并不强大,一般的魂术师都可以做到。但魂力却在身边浮动,久久不散,似乎是在挑衅。

    魂术师挑衅王爵!!!

    银尘循着魂力来源看去,源头是个中年男子,一身普通的黑色长袍,背后连衣帽盖在额头,显得极为神秘。

    中年男子也看到银尘的目光,忽然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然后向银尘招招手,示意跟他走。随后也不管银尘,就
    自行向门外走去,仿佛他知道银尘一定回跟他出去。

    银尘虽然不知道中年人的目的,但隐约却有种不详的预兆。

    这时中年男子已经走到门口,银尘刚准备起身跟出去,又想到莲泉还在收拾东西。“还是出去看看,莲泉看到我不
    在也会等我的。”银尘暗香,便起身走了出去,

    此刻,街道上行人已经不少,各个小货摊摆了出来。一天之际在于晨,所有人的精神都显得无比饱满。

    银尘跟着中年男子向城门方向走去,才走几步就觉得不对劲。

    这中年男子虽然看上去走得很悠闲,就像散步一样,但实际上每一步都大的出奇。不过街道上普通行人是看不出来
    的,只有银尘这样目力才能发现。毕竟他是这个帝国魂术最巅峰的七人之子,七度王爵。

    莲泉收拾好,见原来他们坐的桌子已经不见银尘。“他应该也去收拾东西了,我在这里等他。”

    银尘满怀疑惑的跟着中年男子走出城门,英俊到迷人的脸上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走,只是对他们而言。若是平凡人就是全力奔跑也追不上。

    银尘看着前方中年男子的身形,已经知道此人绝对不简单,但是从未见过他,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

    城门在再向前走是一片小树林,树林里偶尔传出几声清脆的鸟鸣。分不清是那种鸟,但的确很动听。阳光懒懒的照
    在树上,透过树叶惊乱得落在地上,景物与鸣声编织一个美好的清晨。

    中年男子停下脚步,银尘也随之立住。这二人刚刚都是急速的赶路,说停就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表现。

    中年男子转过身面对银尘,银尘直到现在才看清眼前这中年男子的相貌。魁梧的身躯,宽阔的肩膀,刚毅的面孔和
    一双蔚蓝色的眼珠。

    风掠过树林,带出低低的呼声。中年男子站在原地,身形如一杆标枪般挺直。面庞和银尘一样,如一潭静水。

    “七度王爵,我们动手吧。”没有别的话,中年男子出人意料的说,爽朗的声音向四野扩去。

    银尘此刻心念急转,要知道王爵的身份自古以来就是个迷,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几乎王爵与王爵之间都不认识
    ,但可以凭魂力感知。

    这人究竟是谁?

    银尘心中虽然如怒海波涛,但表面依然冷漠。不说话,他知道中年男子还有话说。但银尘暗中已经运起魂力,对于
    眼前神秘人物,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中年男子见银尘没有反应,也不急躁,似乎对银尘淡漠的性格了如指掌,随意的说:“如果你在出手,那么我动手
    的话,你的生命将不会超过十秒了。”语气中满是轻蔑之意。

    纵然银尘性格在淡漠,但身为七度王爵,被人用这么轻蔑的语气挑衅,心中不禁大怒。冷哼一声,眼中杀机顿时凝
    聚,强大的魂力暴涨,周围被带起的狂风将他的衣襟吹的猎猎作响,飘逸的长发在风中随心而舞。

    中年男子似乎很满意银尘被激怒的状态,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双手依然背在身后,魁梧的身躯挺的笔直,根
    本没有作战的姿态。但银尘可以感到他体内散发的强大战意。

    肃杀的气息弥漫,林中原本活泼的鸟儿被杀气慑住,不在发出任何叫声。一切都静止,连风也停住。

    七度王爵对神秘男子,此刻已经到了张弓拔弩的地步,战斗一触即发。
    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佛度有缘人,拈花只为伊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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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1-6-20 14:26:46
    爵迹第十八回

    一道牢固的冰墙突然拔地而起,破土而出挡在银尘面前。尘土激扬,战斗已经开始了。
    神秘中年男子轻声一哼,拳头携雷霆万钧之势砸在冰墙上。
    “啪”,如同玻璃破碎时的声音,冰墙粉碎。而中年男子的攻势丝毫不减,径直砸向银尘。
    银尘见自己凝聚的冰墙不堪一击,心下大骇。取魂器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所有魂力汇聚在双手,猛然向中年男子的
    拳头迎上,和这个肉体强横的对手放手一博。
    拳头相撞的一刹那,两人表情完全是两个极端。只见银尘英俊的脸变得狰狞,充满痛苦之色。而中年男子却是一副
    得意的神态。
    银尘感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打中,没有任何魂力,完全是凭肉体的力量。痛苦由双手迅速传遍全身。鲜血夺口而出
    ,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抛去。
    中年男子见一击得手,纵身一跃,追上高高抛起的银尘,双拳双脚如同化成千万条出洞毒蛇,暴雨梨花般打在银尘
    身上,每一击都饱含千斤之力。
    空中空门大开的银尘,完全丧失还手或防御能力,全身骨头仿佛硬生生被根根打断。凭着仅存的意识,又一次催动
    起魂力,但刚运起,就被狂风骤雨般凌厉的攻击打散。
    银尘如同坠落的陨石般重重砸在地上,他在没有力气去催动魂力。
    中年男子稳稳站在原地,面带微笑的看着银尘,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半昏迷状态的银尘,感觉到中年男子悠然走到自己身前。嘴里还低低念了一句:“还没死吗,跟我走吧。”说完抱
    起银尘,身形化成一道豪光,消失在林中。
    “他为什么不杀我?要带我去哪。”银尘想着,但随即黑暗将他淹没。
    这神秘的中年男子究竟是谁,怎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肉体力量,他带走银尘又要做什么。
    ※※※※
    坐在客栈的莲泉突然感到一阵强大而熟悉的魂力从远方传来,莲泉心中一惊,“是银尘,他出事了。”念头还在转
    ,人已经如一阵飓风般掠了出去,直奔魂力的源头。
    其实不光只有莲泉,城里普通魂术师也感受到强大的魂力就像昙花般一张即合。但魂术师知道不是自己这等级魂术
    师战斗时可以发出的,对方至少是王爵。这种战斗极容易波及到自己,甚至毁掉一座城市,所以都不敢前去。
    莲泉看着地上还未干的鲜血,以及战斗留下的痕迹,心中一惊。怎么回事,结束的这么快,银尘去哪了。一大团疑
    云顿时笼罩过来,阳光裁出了她空灵的剪影。
    ※※※※
    亚斯蓝帝国最繁华的城市——帝都。这里有一座最为壮观的建筑物被称之为“心脏”。
    能居住在这里的都是皇室最顶级的人物,建筑物周围布满了守卫的士兵,警备得连只麻雀也飞不进去。
    然而,此刻心脏里面却聚集了几个不住这里的人。若是凡人未经许可出现在这里,无论什么理由,他都是一千条命
    也不够死。但这几个人却可以肆无忌惮的穿行这里,并且所有住在这里的人见到他们都得行礼,敬畏的称一声“尊
    敬的王爵大人。”
    第一个抵达心脏的自然是三度王爵漆拉,他接到通知后,先安闲的睡了一觉,醒来后才利用天赋优势瞬间制作了个
    棋子,下一刻就出现在心脏内部。
    其次是二度王爵幽冥,他拥有惊人的魂力,速度也是极快的。
    然后再是四度王爵特蕾娅。其实能到这里的王爵只有这三位了,一度王爵川修地藏从来没出现过,不能算在内,五
    度王爵鬼山缝魂和六度王爵已经牺牲,继承他们魂印的只有鬼山莲泉。而七度王爵被神秘中年男子带走,生死难测

    随后各路王爵的使徒们也先后到来,分别有二度使徒神音,六度使徒天束幽花和七度使徒麒零。剩下的三度使徒鹿
    觉还在赶路当中,四度使徒在大战中击杀五度王爵鬼山缝魂,自己也受了致命伤,仍然昏迷不醒,五度使徒由于莲
    泉升为王爵,所以五度使徒暂缺。
    麒零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来呆心脏这样平凡人连做梦也不敢想的地方。十七年来一直是个卑微的客栈小
    二,自从认识银尘,几个月的时间,生命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银尘现在在哪?麒零看着各个王爵,使徒,却没简单银尘,不禁感到一丝失落。
    此刻身边的天束幽花却比麒零更难过,她本来就是皇室的人,又亲眼目睹父亲阵亡,而自己又没得到父亲六度王爵
    的魂印,现在回到这里,触景生情,心中一片悲凉。
    二人正沉默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传来一句冷冷的话:“你们的王爵已经背叛了白银祭祀,现在还敢到这里来
    ?”
    抬头一看,正是穿着极度性感,大部分肌肤暴露在外面的四度王爵特蕾娅,她到现在还在记恨天束幽花的父亲六度
    王爵死前把魂印穿给了莲泉,以至于她被莲泉打的重伤。
    天束幽花本来心中就满是愤怒,一听到说自己牺牲的父亲是叛徒,怒气大盛,也不管王爵和使徒之间的礼仪,大声
    说:“呸,你胡说什么,我父亲牺牲自己,衷心耿耿守护岛屿十几年,轮的到你指责?”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大堂内传开。天束幽花觉得脸上一疼,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撞在地上,一
    口鲜血喷出。
    特蕾娅站在天束幽花刚站的位置上,脸上妖艳的笑容与刚才那一瞬间的暴力完全不能结合在一起联想。
    “你没事吧?”麒零顿时感到一阵惊愕,连忙跑过去扶起天束幽花,看着她有些红肿的脸关切的问。
    天束幽花没回答,双眼满是仇恨的盯着特蕾娅。虽然她从小就受家人宠溺,心高气傲,此刻又气又怒,但面对四度
    王爵,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跪下”特蕾娅忽然说:“难道你父亲没告诉过你,使徒见到王爵要行礼吗?”
    全场安静下来,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所有王爵,使徒包括圣堂里的皇室人员目光看向这里。
    特蕾娅见天束幽花狠狠盯着自己,一点没有跪下的意图,脸色沉了下来冷冷的说:“没听见我的话是吗?”
    天束幽花忽然觉得浑身一凉,膝盖瞬间结了两块大冰,身体不由自主跪了下来,刺痛转瞬传遍全身。
    特蕾娅妖艳的面庞上浮出笑容,语气充满调侃的说:“早点跪不就好了吗,何必要我动手了。”说完那对如同柳叶
    般的细眉微微一皱,身体向旁边一闪,躲过一根射向她的冰箭,然后转头看向麒零说:“你这么弱也敢攻击王爵。

    麒零却不理特蕾娅,转过身“啪啪”两声把天束幽花膝盖上的冰块打碎,小心的扶起她问:“你没事吧?”
    天束幽花心底忽然升起一片温暖,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傻小子,竟然为了自己攻击王爵。原本对他不是很好的映像
    却好了许多,轻声回答:“嗯,我没事。”
    “那我们回去吧,你能走路吗?”麒零说。
    “嗯,可以。”天束幽花点头说。
    二人自顾自地说完,就向门口走去,留下一屋吃惊的人看着他们
    背影。
    两个低位使徒竟然视自己为无物,特蕾娅恼羞成怒,身体一动挡在了麒零和天束幽花面前,厉声说:“叛徒余孽,
    你以为你们想走就能走得了?”
    “那你想怎么样?”麒零直视特蕾娅。他本来就是来这里找银尘,现在银尘不在,特蕾娅又这么对他们,就算脾气
    再好也很生气。
    但是有一点却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怒不是为了自己,而多半是为了身边的天束幽花。这个毫无心机的孩子通过
    几天和天束幽花的相处,内心已经默认了她这个朋友。
    “我想要怎么样?”特蕾娅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魂力陡然侵体而出,如波浪般浮动着。圣堂内温度急速下降,有
    人已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杀气已经为特蕾娅做了最准确的回答。
    无形的压力压过来,麒零和天束幽花下意识向后退了步,他突然感到身体有些僵硬,甚至连鼓起魂力自卫的能力也
    没有,心中又紧张又恐惧。
    虽然圣堂内温度下降,但麒零此刻已觉得背后都汗湿了一片。他在心里不断问自己该怎么办。一转念,又想要是银
    尘在多好,他一定会保护我的。
    可是银尘了?为什么没来,难道真如他们说的已经背叛白银祭祀了,难道他真的不要我这个使徒了。
    在场人看着他们,谁都知道或许下一刻就会血溅三丈。虽然王爵和使徒的魂力天差地别,打起来没有悬念,但也极
    为罕见,一些皇室贵族更是摒住呼吸,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这时所有的目光都被一个人吸引过去。只见他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艰难的向前迈了一步,挡在天束幽花前面。他觉
    得这一步走的比以前走过所有的路都漫长。
    麒零转过头,声音微微颤抖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里危险,你快走。”
    走,能走的了吗?有人在心中暗问。
    单纯的麒零以为自己像鬼山缝魂救莲泉那样,挡住特蕾娅就能为天束幽花赢得逃生的机会,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银尘被当做叛徒杀死,他就毫无疑问成为下一代七度王爵,这是他有这么想过吗?
    麒零简单的一个动作一句话,没有任何华丽的依托,此刻却让在场人都生出了些许佩服之心,连特蕾娅和幽冥都有
    些吃惊。
    后面的天束幽花心中更是如波涛一般翻滚,这还是几天前那个傻吗。他这么关心我,就像哥哥一样。久违的温暖又
    袭上心头。鼻子有点酸,是泪水吗。
    就在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时候,麒零二人和特蕾娅之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对面特蕾娅。那高大颀长的身躯如同保
    护神,一出现麒零就感到空气里弥漫的压力骤然消失。
    漆拉那张比女性五官还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璀璨星辰的瞳孔看着特蕾娅,仿佛命令般,完全容不得你反
    对的说:“好了,让他们走。”
    特蕾娅缓缓眯上媚眼,杀气更重的问:“如果我不让了?”谁都可以听出语气里全是挑衅。
    “那你试试看。”漆拉如同点珠一般的双唇轻启冷冷的说。
    “你以为我不敢?”特蕾娅眼角有些抽搐。强大的魂力更加澎湃,火药味越来越浓烈。
    漆拉不再说话,回头看了看满脸惊喜又错愕的麒零和天束幽花,从容的笑了笑。仿佛在说,没事的,马上你们就可
    以离开了。
    特蕾娅喘气越来越重,面对漆拉她也不敢保证能有多少胜算,但凭着精准的预感天赋自保是足够了。
    漆拉缓缓催动魂力,像汇聚的溪水一般柔和缠绕。他知道特蕾娅绝对不敢先动手。
    但是他心中还有另一个忌讳,而且在这一刻已经发生了。
    圣堂内又腾起一阵魂力,比特蕾娅更加汹涌,压倒一切的存在,仿佛示威一般,不是二度杀戮王爵还是谁。
    “漆拉,让开,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幽冥微笑着说,如同根本没把三度王爵漆拉看在眼中。
    幽冥的加入让圣堂里原来的形势又起了微妙的变化,特蕾娅此刻倒是放松下来,又恢复了勾人的笑容。
    漆拉心中又惊又乱,眼下形势很简单,一旦开战,幽冥和特蕾娅必定联手围攻自己。
    七年前深渊回廊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那时年少的幽冥和特蕾娅展现出来诡异的能力,直到现在还是他的一个梦魇
    。七年后,面对他们,自己以一对二,能不能全身而退,漆拉也不敢保证。甚至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也是个问号。
    漆拉徘徊在战与退两难的处境。
    战,很多可能他和麒零、天束幽花一起死在这里。
    退,只怕以后再没有人看得起漆拉。
    漆拉缓缓低下头,魂力一点点收回,被幽冥二人所覆盖。所有的目光聚集在他那张精致的面庞上。
    三度王爵妥协了!!
    “哈哈”狂笑从两个不同的方位同时响起,曾经的一度王爵已经第二次向他们屈服了。激扬的笑声穿金裂石,舒卷
    在圣堂内,惊动了所有人的心。
    世上任何事都如一柄双刃剑,有人开心便有人绝望,有人得意却有人失足。
    笑声像针一样刺痛了麒零,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最后的希望也随之覆灭。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他在心底不断祈盼银尘现在千万不要来,不然银尘看到自己的尸体,一定会替他报仇,但是身为七度王爵的银尘又
    怎么打的过他们了。这单纯的孩子到现在还在为别人着想。
    麒零有些颤抖,浑身无力,连魂力都忘了鼓起。
    天束幽花看着还挡在前面的背影,悲伤铺天盖地的裹来,她缓缓伸出手,如同穿越过所有的时光,从后面轻轻握起
    麒零的手。
    岁月在这一刻忘了流转,灌进圣堂的长风也驻足停下,这样的死,黄泉路上是不是有一个人做伴。
    麒零感到温暖由手心传遍全身,这样的时刻有人牵起你的手会想些什么,是不是过往的年华。出生到现在还有谁牵
    过自己的手。麒零回过头看着天束幽花,死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
    “对不起,我连累你了”天束幽花轻声说,两只手却握得更紧。
    特蕾娅仰头狂笑,笑声中尽是不屑。漆拉的屈服,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涌上心头,她甚至觉得杀不杀麒零他们已经
    不在重要。
    幽冥表情瞬息万变,开始的严谨到刚刚的畅快,现在又变得有些失落。他早就想和漆拉一战,而漆拉不战而退,不
    免大失所望。
    圣堂里除了特蕾娅笑声还在回旋已经没有任何声音。
    突然,高昂的笑声也嘎然而止,
    特蕾娅眼睛陡然睁大,看着漆拉,满脸不敢相信的神情。
    排山倒海的魂力一瞬间压下了所有力量,只见漆拉周身金色光芒大放,他重新抬起头,笑容如花般看着幽冥。此刻
    他释放的魂力已不是先前那么柔和,而是极度狂暴,就像发怒的大海一般,铺天盖地的笼罩整个圣堂。
    沉默不一定是妥协,往往酝酿着爆发。
    要战就战吧!
    幽冥嘴角上扬成漂亮的突然,他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起来,兴奋难以掩饰,发自内心微笑着说:“漆拉,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临界纪年   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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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1-6-20 14:27:25
    临界爵迹2
    第十三章  聚魂式

      【西之亚斯蓝帝国 雷恩海域】

      黑色的岩石仿佛巨大怪兽的牙齿,错乱而锋利地沿着海岸线突兀耸立。

      巨大的暴风撞击着大海,掀起黑色巨浪,轰然拍碎在岩石上,变成四散激射的混浊泡沫。

      特蕾娅黑色雾气般的柔软袍子,在风里翻飞,猎猎作响。她的瞳孔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发出精湛而纯澈的光亮,眼眶里面看起来像转动着几把白森森的匕首。

      站在她对面的神音,此刻也从刚刚的震惊里恢复过来,她脸上的神色也渐渐拢了起来,变成冬日里宁静冰冷的湖泊。

      她们两人中间,站着高大英俊的霓虹。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他仿佛只是一团散发着热力的炉火一样,朝气蓬勃地站立在寒冷的天海之间。单纯而年轻的面容,此刻正面对着神音,炽烈的爱慕和雄性的霸气,把他衬托得仿佛一个无辜卷进杀戮战场的俊美天使。

      特蕾娅一边眯起眼睛,一边敏锐地感受着神音身体里魂力的流动,白色的雾气在她瞳孔里翻涌不息,“啊……真是奇迹啊……灵魂回路在重新建立、分支、修复、完善,逐渐趋向完美……仿佛分流出无数崭新的江河,将肉体重新切割编织……这……真是一件艺术品啊!”她出神地望着神音,双眼里一片白色的风暴,“……每一条灵魂回路的分支和重组,都带来了崭新的能力,也带来了对水元素更精准的控制。以前灵魂回路里的缺陷和弱点,都随着每一次不同的攻击而逐渐地完善起来……你啊,就像是一个天神创造出来的怪物啊。哦不,应该是天神创造出来的噩梦,呵呵,呵呵……”

      神音冷冷地看着特蕾娅,“说起来,你不也是个怪物么?”

      特蕾娅脸颊上泛出一抹桃花般的嫣红色,有点儿害羞又有点儿欣喜地低着头,但是配合着她眼睛里那骇人的苍茫混浊,就显出一种扭曲的怪异感,“嗯,你说得对,我也是。”她抬起头,冲着神音身后遥远的地方,轻轻地抬起她那纤细苍白的手指,“那边又来了两个,平时呢,他们还算不上什么,可是在这么巨大的一片海洋上,他们两个真的可以说是能呼风唤雨呢。据我所知,这片海域下面的魂兽数以千万计,更何况,最下面还有那个‘玩意儿’……”

      神音回过头去,空茫的黑色岛屿上,一个人都没有,远处的天空上,飓风撕扯牵动着无数黑压压的云。乌云翻涌奔流,如同在头顶呼啸着的黑色大海。隐约沉闷的雷声和闪电深处,完全感觉不到一丝魂力的气息。

      神音回过头,看着瞳孔渐渐清澈起来的特蕾娅,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她知道,特蕾娅能够成为目前王爵里唯一的女爵,并且执掌着最重要的天格,她的魂力肯定不容小视。但是神音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人对魂力的感知精准度,可以到达如此登峰造极,甚至说是骇人听闻的地步。

      特蕾娅笑盈盈地朝神音走过去,抬起手,抚摸着神音娇嫩得仿佛花瓣般的脸庞,靠近她的耳边,柔声说:“别费劲了,以你对魂力捕捉的能力,如果他们不使用魂力的话,就算他们快到你跟前了,你也感觉不出来的……来的人,你之前还刚刚追杀过,不过被她跑了。对,就是五度使徒,鬼山莲泉。不过呢,这一次你要对付她,可就不像之前那么容易了。她刚刚从魂冢里拿取了自己的魂器,而且感觉上,威力还不小呢。并且,你还不知道五度使徒的天赋吧?呵呵……在这片大海上,你有得好受了。”

      特蕾娅眼睛转了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哦,对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王爵。哎呀,这下可怎么办好啊,你身上应该是背负着要杀戮鬼山莲泉的使命吧?可现在她和她的王爵都在,你一个人,不知道,会不会死哦。”

      神音侧过脸,看着特蕾娅,“你怎么知道我要杀鬼山莲泉?”

      特蕾娅好像有点儿不高兴、又有点儿幸灾乐祸地抱怨说:“哎呀,使徒就是使徒,总要给你们解释很多东西。你的杀戮命令来自于幽冥对你的命令,而幽冥的杀戮命令,又来自于白银祭司通过天格发布的红讯,而天格所有的讯息呢……”特蕾娅把她纤纤的食指转了个方向,指着自己的脸,“不都是全部来自于我么。”

      “幽冥知道鬼山缝魂和鬼山莲泉来这个岛么?”

      “这个啊……你就自己问他吧。”特蕾娅抬起白色混浊的双眼,脸上是茫然而又妩媚的诡异表情。

      神音心里一冷,抬起头朝特蕾娅背后望过去,翻涌的浪花水汽里,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修长身影格外迅捷地朝这边逼近,虽然动作看起来缓慢而又优雅,但是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晃就到了眼前。

      斜飞入鬓的浓密眉毛,碧绿色的瞳仁,刀锋般薄薄的笑容充满了杀戮的邪气,袒露着的胸膛结实而又饱满,古铜色的皮肤散发着剧烈的性欲和霸气。

      幽冥轻轻地笑了笑,站到特蕾娅身边,望着神音,用低沉的声音说:“我不来,等会儿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神音慢慢地弯下膝盖,跪了下来,“王爵。”

      幽冥看着面前下跪的神音,没有说话,半晌,斜了斜嘴角,“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王爵啊。”

      特蕾娅微笑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侵蚀者,心里怀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情。因为作为王爵的幽冥来说,显然,他并不清楚在这段时间里,神音承受了多少【伤害】,而那些伤害已经将神音身体内部的灵魂回路重建修缮得日趋完美,可以说,现在的神音,几乎等于一个低位的王爵了。

      而同样的,作为神音来说,她似乎也低估了前代侵蚀者幽冥的可怕。他对世间所有拥有魂印的生物的屠杀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他的魂力到底到达了多么骇人的高度,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特蕾娅心里很清楚,就算是对魂力拥有最极限感知能力的自己,能感知到的,都只是幽冥表层的一部分魂力而已。她一直深信,幽冥真正的实力,其实一直都隐藏着没让人发现,或者说,能够发现的人,必须以付出生命为代价,也就是死。

      至于特蕾娅自己……她笑了笑,对幽冥和神音说:“能看到你们两个联手杀戮,真是难得的运气啊,亚斯蓝领域里,好久没这样热闹过了。不过呢,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五度王爵和他的使徒,在深渊回廊或者这片海域等类似的地方,只要周围有大量的魂兽,你们还是当心点儿好……”

      神音面色一寒,“他们的天赋是……”

      特蕾娅微笑不语,转过头看着幽冥,脸上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的微笑。幽冥眯着他狭长的眼睛,碧绿色的眸子闪出精湛的寒光,“五度王爵的灵魂回路,能在极大的面积内催眠驾驭魂兽。而且,这片海域都是水元素的介质,他能够轻易地制作出大型的阵,在这种阵里,他能驾驭的魂兽数量会成几何倍数地翻涨,并且这些魂兽的能力也会大幅度地增加,也就是说,我们要打败他和鬼山莲泉,就需要先打败这一整个海洋里的魂兽……”

     “怎么会……这样……”神音嘴唇变得苍白一片。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手下败将鬼山莲泉,一个小小的五度使徒,在海洋上,竟然有如此巨大的摧毁力。神音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对幽冥说:“可是,你不是有死灵镜面么?只要你的魂力高于对方,那完全不值得害怕啊……”

      神音的话被特蕾娅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打断,神音抬起头,望着特蕾娅。特蕾娅轻轻按着被海风掀起的裙摆,遮掩着裙下若隐若现的诱人春光,她看着神音,温柔地说:“死灵镜面对魂兽所投影出来的,依然是魂兽,依然会被五度王爵催眠,你用死灵镜面投影出一大堆对手,岂不是自找死路么?”

      “那,能对鬼山莲泉和鬼山缝魂直接使用死灵镜面投影么?”神音问幽冥。

      “可以是可以……”幽冥面无表情地说,“不过,投影出来的也只是两个具有五度王爵和使徒魂力级别的傀儡而已。”

      “也就是说,”特蕾娅脸上挂着一副看上去忧心忡忡的表情,但在神音眼里,却充满着嘲笑,“被投影的【镜原体】的天赋、魂器、智慧,等等,这些都是不能被复制的,投影出来的【死灵体】,就是一具没有思想的尸体而已,从某个意义上来说,等于另一种魂兽罢了,搞不好鬼山兄妹连傀儡都能催眠,那可就麻烦大了。”

      幽冥和特蕾娅的面容,在渐渐暗淡的天光下,慢慢沉进一片灰黑的暮色里。整片黑蓝色的大海,剧烈而缓慢地起伏着,像要吞噬掉整个天地。

      脚下黑色的岛屿,仿佛一只在海里挣扎的弱小动物一样,发出惨烈的呼吸和哀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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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1-6-20 14:27:58
    【西之亚斯蓝帝国 雷恩海域】

      苍蓝的天空上,一团巨大的白色光芒仿佛流星般呼啸着,朝着这个海洋中的黑色岛屿降落。无数拉长的白色光芒,仿佛千万缕游魂一般,尾随在这团流星的背后,在天空中吹开无数发亮的光晕碎片。

      尖锐的风声呼啸着,朝岛屿的地面上降落,当那团巨大的星辰般的光晕仿佛陨石般砸落在黑色的地面上时,整个白色的光团突然碎裂伸展开来,万缕白色光芒飞快地旋转游动,一只巨大的白色翼鸟从白色光芒里旋转显形——闇翅,它仿佛一座小山般的庞大身躯,在显形后一个转眼的瞬间,又化作成千上万片发亮的羽毛,如同被风眼吸纳着一般,狂风暴雨地卷动回莲泉耳朵下方的爵印里。

      爆炸的光芒瞬间消失了,整个辽阔的黑压压的天海之间,只剩下鬼山缝魂和鬼山莲泉两个迎风而立的身影。天地间一片怆然的寂静。黑色的星空下是一望无际的海域,莲泉的心里也充满了这种微茫的渺小之感。贵为使徒的自己,在庞然的天地之间,又算得了什么呢。

      鬼山缝魂仿佛战神般的铠甲,在暮色里发出暗青色的光芒来,鬼山莲泉的裙袍被海风卷动着,发出猎猎之声,炽烈的刚硬和华丽的柔美,交相呼应出异样的美感。

      “到了?”鬼山莲泉问。

      “到了。”鬼山缝魂的面孔有着仿佛风雪吹刻出的坚毅。

      “六度王爵西流尔就在这个岛上?”鬼山莲泉闭上眼睛,尽力感知着这个岛上的魂力变化。她微微皱着眉头,仿佛对自己所感知到的情况充满了疑惑。

      鬼山缝魂问:“你感应到了什么?”

      鬼山莲泉睁开眼睛,脸上充满了迷茫而又略微恐惧的表情,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仿佛她即将说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鬼山缝魂仿佛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对她点点头,脸色沉重地说:“没关系,你感应到什么,说来我听听。”

      鬼山莲泉吸了口气,说:“虽然我不擅长感应魂力,但是从我所感应到的情况来看,这座岛屿上的魂力显然非常庞大,从魂力强度来说,绝对接近王爵级别,甚至是超越王爵魂力级别的庞大。但是,很奇怪的是,我却完全感应不到魂力的来源是哪个方向,感觉像是被魂力包裹着,正处在魂力的中心,按这个道理来说,西流尔王爵应该就站在我们面前才对……但……”鬼山莲泉看了看周围,苍茫的天地间,一个人都没有。她没有再往下说,因为,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鬼山缝魂像是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一样,对她说:“你的这种感觉很对,因为我们现在,就正站在永生王爵的身上,这整座岛屿,都是他的躯体。”

      “什……么?”鬼山莲泉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鬼山缝魂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扬起了自己的手,他在空气里朝地面上用手划出一道弧线,仿佛一把无形的刀刃一般,地面爆炸出一道被刀砍出的裂缝来,黑色的碎石四散激射。“你看地面裂缝的深处。”鬼山缝魂指着刚刚爆炸出来的裂缝说。

      碎裂的岩石缝里,此刻正汩汩地浸染出黑红色的血液来。仿佛是地下的泉水一般,缓慢地涌动着。同时,血液在不断地凝固,那些爆炸开的石块又缓慢地合拢、归位,如同人体肌肤的伤口一般愈合了起来。

      鬼山莲泉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诡异场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山缝魂抬起头,目光里的深沉仿佛是卷动的黑海,“十七年前,西流尔接到白银祭司的命令,前往这个岛屿,他所奉命的内容,就是尽他最大的努力,将自己和这座岛屿合二为一,从而保护这个岛屿安全无恙。”

      “这个岛屿很普通啊,整个雷恩海域上有无数这样的岛屿,为什么需要牺牲一个王爵,来保护它?”

      “它当然不普通,否则西流尔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囚禁在这里,将自己的血肉和这个岛屿的岩石互相融合兼并。‘那个’白银祭司只是告诉我来这里寻找西流尔,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为什么要来寻找西流尔,也没有告诉我这个岛屿到底蕴藏着什么秘密,就死了……”

      “你说的白银祭司,就是深渊回廊里救出来的那个小孩子?”鬼山莲泉问。

      “是的……”

      “……可是,你不是说他死的时候……那样的死法……他真的是白银祭司么?”鬼山莲泉鼓起了勇气,小声地问。

      鬼山缝魂闭上眼睛,脑海里仿佛闪电般地又划过深渊回廊里,白银祭司死时的场景,那幅黑色地狱般的图画,像是墨水般刻在他的脑海里,难以磨灭。每次一想起来,都会让鬼山缝魂感觉到难以抗拒的恐惧感,如同一个鬼魅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胸腔,冰冷的五指捂在自己的心脏上的感觉一样。

      当天的自己和银尘一起,目睹了白银祭司,也就是那个水晶雕刻般精致的苍白男孩的死亡。本来,当小男孩那双仿佛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眸子失去光泽,眼睛缓慢地闭上的时候,银尘和缝魂,心里都翻涌起了悲凉。但是,在下一个瞬间,恐怖的阴影从天而降。

      小男孩闭起来的眼皮,突然像是冰块融化一般,渐渐消失了,露出两个黑色的眼眶,仿佛是腐烂的尸体留下的眼洞,而更加可怕的在于,两个黑色的眼眶里,仿佛涌动出了越来越多的黑色黏稠的液体,这些液体挣扎着、扭曲着,像是有生命的黑色软体怪物一般,发出阵阵锐利刺人的尖叫,这些黏稠的液体从男孩的两只眼睛里挤出来,黑色的胶质,汩汩地沿着男孩的脸、脖子、胸膛……流淌到地面上,黑色的液体开始挣扎出四肢般的形状,突起的一块圆弧状的肉瘤上,有两颗拳头般巨大的雪白滚圆的眼珠,上面布满了撕裂般的血管,一个如同嘴部般的黑洞正在发出嘶哑而恐怖的呐喊……一大团黑色的胶质冒出腐烂的臭味,并且不时地伸展出如同枯树枝丫般的手脚,看起来仿佛被烧死后扭曲了的焦黑躯体,又如同被黑色的沼泽吞噬了的腐尸……当最后的黑色黏液从男孩身体里排挤出来后,这团蠕动尖叫着的黑色液体,渐渐衰弱了下去,最后变成了黑色的气体,蒸发到空气中,被风吹散了。剩下小男孩水晶般的空壳,两只空洞的眼眶朝外面冒着白色的寒气……

      银尘和缝魂都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这摊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的黑色黏液,就是他们一直信奉的如同神祇一般的白银祭司吗?难道那个完美精致得仿佛水晶神像般的小男孩肉体,只是他们的躯壳么?那心脏的水晶地面里沉睡的那几个白银祭司呢?他们俊美如同天神般的水晶躯体下,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一团黑色腥臭黏液呢?

      “这些轮不到我们去想。我们只是王爵和使徒而已。接受并完成任务,是我们的命运。”鬼山缝魂在渐渐昏暗的海风里,额前的头发吹开来,露出他硬朗的眉眼。曾几何时,称霸整个大陆的最高王爵和使徒,如今竟然变成现在这样悲哀的存在。

      这个大陆上,究竟还有多少可怕的秘密呢?

      “永生王爵西流尔的肉身,其实已经不存在了,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终于将自己和这座岛屿合二为一。其实,整个亚斯蓝的领域里,也只有西流尔能够做得到。他的灵魂回路仿佛就是为此而生的。他那种接近极限和永生的恢复能力,使得他可以将自己的血液、神经脉络,甚至肌肉、骨骼,全部打碎之后,蔓延覆盖到整个岛屿。只要他的肉体之间还有一丁点儿的连接,甚至是只要还有血液的覆盖和流动,那么,他的生命就不息。我们很难想象那是一种多么恐怖而庞大的过程。经过十几年的时间,他终于将自己……变成了脚下的这个岛屿。这其中的痛苦,不是我们能够想象其万一的……”

      “那他本人呢?肉体既然都陨灭了,那他还算活着么?”鬼山莲泉突然觉得有些悲凉。

      “当然还是活着。只是他处于一种沉睡的状态,或者说是在很长的时间里仅仅维持着一个混沌的意识的形态。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应该是将自己的全部肉体和这个岛屿相融合之后,把自己的灵魂和思想,抽离了出来,凝聚存放在了岛屿深处的一个秘密的地方,相当于我们的心脏或者大脑……只要找到这个地方,就等于找到了西流尔。”

      “找到了之后,我们的任务是……”鬼山莲泉问。

      “我们的任务就是……”鬼山缝魂闭上眼睛,风吹动着他铠甲下的布袍,“重新凝聚他已经混沌的意识,然后……唤醒他。”

      鬼山缝魂和鬼山莲泉,沿着岛屿缓慢地前行。一路上都在感应着魂力的强弱和变化。当他们走到一个峡谷状的缺口裂缝的时候,他们停下了脚步。

      “这里魂力涌动特别强烈,这里应该是一个入口,通往西流尔的心脏。”鬼山缝魂说。

      莲泉停下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我想试着用回生锁链刺进岩壁深处感应一下,我的魂力应该可以通过锁链延伸到岛屿的深处去,这样比较容易探知吧……”

      岛屿的另外一边,特蕾娅望着天边翻涌的黑云,眼睛里是混浊的白色光芒,“哎呀,真是聪明呀,能够把自己的魂器用得这么出神入化……虽然到达不了像我这样的大面积魂力感知的程度,但是,借由魂器的出色使用,而将自己可以感应到的魂力范围和强度都成倍扩大,对于她自己的魂力捕捉能力而言,真的是脱胎换骨的飞跃啊……呵呵……”

      特蕾娅仿佛一个梦游的人一样喃喃自语,再搭配上她瞳孔里那种翻涌的白色,看起来仿佛被摄去魂魄的傀儡。神音听了心里一凉,突然回忆起自己当初遇见麒零的时候,将自己的鞭子如同蛛网一样遍布整个森林用来捕捉魂力流动、感应对手的场景。但是特蕾娅怎么会知道呢,神音冷冷地问她:“你是在说谁呢?”

      “我可不是在说你,”特蕾娅回过目光,瞳孔瞬间清澈起来,“我说的当然是你的对头,鬼山莲泉啊。她从魂塚里带出来的是回生锁链,和你的魂器长鞭【束龙】一样,都是可以无限延展、随意分裂的魂器。你的束龙柔韧如丝牢不可破,她的回生锁链锋利如刃坚不可摧……但话说回来,还是你的束龙厉害一些……你的魂器是活的……如果我没感应错的话,它应该是由四股来自不同种类的龙的筋脉编织扭合而成的吧?而且,当初制作这个魂器的人,同时也把四条龙的魂魄封印在了里面呢……”

      神音没有回答她,但是心里却冒起了一股寒意。她实在难以相信,特蕾娅对魂力的感知,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的魂器还潜伏在自己身体内没有释放出来,她竟然就能穿透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魂器并且说出它的材料构成。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因为魂器没有释放到体外成形之前,仅仅也是作为一股魂力存在于爵印之中,它和身体里其他如同浩瀚汪洋般游走在灵魂回路里的魂力是一样的。这就好比是在一整片巨大的森林里,分辨出其中一片树叶一样。

      “要杀她,你就赶紧去。因为他们,企图做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呢,现在不杀,就晚了。”特蕾娅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仿佛一层冷霜覆盖在她姣好的面容上。

      神音知道特蕾娅没有在开玩笑,于是她回过头看看幽冥,幽冥冲她点了点头,于是,神音卷动身影,仿佛一阵泛着白光的风一样朝岛屿的另外一边飞掠而去。同时,一股更加肆虐庞大的黑色风暴,紧随其后——杀戮王爵,幽冥。

      特蕾娅嘴角掠过一丝残酷的笑容,仿佛谁的生与死,都和她没有关系。她只是在看一场精彩的斗兽场里的厮杀而已。她转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刚刚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霓虹,突然跃动起身,朝着刚刚消失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风驰电掣地追去。他充满力量的小麦色肌肤,在暮色里仿佛一道橙色的闪电。

      特蕾娅狠狠地跺了跺脚,咬着牙,“你想去送死么!”暗骂了一声后,也跟着朝霓虹追了过去。

      “轰——轰——轰——”

      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响,在四处激射的碎石尘烟中,鬼山莲泉的长袍被脚下旋动的气流卷起,看起来仿佛波浪中柔美的睡莲花瓣。她双臂上缠着分裂出的数根银白色锁链,每一根都仿佛流星般从缺口裂缝处激射而进,如同钻地的白色巨蟒一样,朝着岛屿深处“哗啦啦”游窜而去,地底深处传来无数岩石被钻破的声响。她紧闭着双眼,仔细地分辨着从锁链深处传递回来的魂力变化。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无数的石块碎屑。

      “找到了……”鬼山莲泉猛然睁开眼睛,“天啊……”她难以相信从锁链深处传递回的残留魂力的气息……那简直是……

      “我们想办法进去……”鬼山缝魂从身体里释放出他的月牙色的巨剑。

      “不用,我来就行。”鬼山莲泉将其他的几根锁链从岩石里拔出来,只剩下那根找到了西流尔心脏的锁链,她再次将几根锁链朝着目标激射而去,锁链叮叮几声,在岩石上打成了一个圆。鬼山莲泉双眼一紧,周身十字交叉的金黄色刻纹突然爆炸出一圈巨大的金黄色光芒,只听见轰然巨大的爆炸声,接着“哗啦啦”一阵锁链的声响,五根白色巨蟒般的链条,将无数巨大的碎石块从岛屿深处那个圆形的洞口拔了出来,仿佛是一个正在奔涌的井口。

     当飞射的碎块和尘埃落定了之后,一个幽深的洞穴入口呈现在他们的面前,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无声的黑色邀请。

      “走吧。”鬼山缝魂将长剑收回体内。

      “嗯。”鬼山莲泉跟了上去。

      刚走了两步,“小心!”鬼山莲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鬼山缝魂一把抱住,朝后面倒退飞跃而去。而她刚刚站立脚下的地面,突然爆炸耸立出一大簇锋利的黑色冰晶,无数枚仿佛倒刺般的黑色冰晶簇拥在那个黑色的洞口,看起来如同一个森然的巨大昆虫张开的口器。

      鬼山缝魂心里一寒,这些黑色的冰晶太熟悉了,那简直就是他——杀戮王爵幽冥的标志。

      “莲泉!”鬼山缝魂大吼一声,莲泉心有灵犀地将魂印一震,巨大的白色光芒从她耳垂下方的爵印里呼啸而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白色羽毛仿佛遇风则长的精灵一样,迅速膨胀充满了巨大的天地之间。几秒钟的时间内,鬼山缝魂和鬼山莲泉,就站在了高高的闇翅的后背上,仿佛小山般巨大的闇翅震动双翼,从地面拔地而起,朝天空飞跃。鬼山缝魂手拿月牙色的长剑御风而立,铠甲铮然,在他高大威武的身躯背后,美艳而冷漠的鬼山莲泉翩然在旁,她手中的银白色锁链仿佛是游动在空气里的两条白蛇一般灵动,哗哗作响。

      而在他们对面,是两束游动的光芒,一黑一白,仿佛卷动着的鬼魂一样,坠落在山崖的顶上,光芒被风瞬间吹散,面容诡谲而英俊的幽冥以及巧笑嫣然的神音,仿佛一对完美的情侣一般,在山崖顶端迎风而立。

      “想去哪儿啊,姐姐?”神音抬起手,伸到后颈脊椎的地方,用指甲轻轻地划开皮肉,将那条仿佛脊髓般的白色长鞭束龙从体内释放出来。她眯起眼睛,冲莲泉轻轻一笑,刚刚在特蕾娅面前恐惧的样子完全消失不见了,此刻的她,和她身边站立着的幽冥一模一样,他们是杀戮的象征,他们是死神的使者。她目光里闪动着千刀万刃。

      “不用你管。”鬼山莲泉低喝一声,手上的锁链突然暴涨激射,同时又分裂出其他几根锁链,一个短暂的瞬间,整个天地间都翻涌着她白色巨大的链条,周围的空间被她的链条锁成了一个密闭的网。

      “别丢人现眼了!”神音朝空中一跃,身影闪电般朝巨大的闇翅冲过去,与此同时,她手中的长鞭顷刻间分裂成四股,每一股龙筋在风中迅速地膨胀开来,化成四条巨龙,每一条长鞭的鞭头,都挣扎变形出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龙头,和无数锋利的獠牙,并且那血盆大口里不断地传出咆哮的龙吟。四条巨龙翻滚着,朝莲泉的锁链缠绕而去,锁链锋利的金属摩擦着鞭子上一片一片龙鳞的刺耳声响,锐利地冲击着人的耳膜。连幽冥和鬼山缝魂,都觉得胸口一阵一阵气血翻涌。

      两个使徒拥有如此类似的魂器,似乎冥冥之中就是一对天生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对手。

      神音之所以一上来就释放出如此巨大的魂力,是因为她清楚,此时此刻的鬼山莲泉,早已经不是当初在雷恩被自己困在甬道里的可怜使徒了,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如果不趁着鬼山兄妹在调动起无数的海底魂兽之前解决他们,那之后就麻烦大了。而且她明白,在鬼山兄妹面前,自己和幽冥都无法释放魂兽,否则他们很可能将之催眠,反噬自己。特别是幽冥的诸神黄昏,如果失去控制的话,这片海域随时都有可能瞬间变成人间炼狱。

      神音全身的金色刻纹肆意而暴虐地绽放着光芒,她双眼发红,双臂朝前一甩,“刷刷”两条巨龙长鞭朝闇翅的那两双锋利的巨爪缠绕而去,当鞭子缠住了闇翅的双腿时,她突然在空中朝后将身体一拧,喉咙里发出巨大的怒吼。神音巨大的拉力,竟然让庞然大物闇翅稳不住身形,被两条龙鞭拉扯着,朝神音的方向滑去。同时,神音把手腕上的那串冰蓝色的宝石往空中一扔,瞬间,十七个风驰电掣的神音仿佛卷动着白色光芒的女神在空中旋转着交错飞掠。十七张仿佛花朵般娇艳的脸上,是毒蛇带血獠牙般凛冽的杀戮气息。

      鬼山莲泉心中一沉,空中悬浮的锁链被那几条巨龙般的鞭子缠得动弹不得,她闭上双眼,身体里震荡起一股排山倒海的魂力。猛然间,回生锁链突然暴涨三倍,如同双手环抱的柱子般粗细。链条每一个环扣的边缘,都是刀锋般又薄又利,突然膨胀开来的力道,将缠绕着它们的龙筋,切割得鲜血直流,空气里四散激射着无数龙血,仿佛从天而降的红色暴雨。耳边充斥着四条巨龙的悲痛龙吟,响彻天地,连空中的乌云,都被震动得翻涌不息。

      “你找死!”神音的脸上寒光爆射。两条巨龙突然松开锁链,朝鬼山莲泉席卷而去,狰狞而巨大的龙口利牙交错,莲泉脸上一阵慌乱,但闇翅被神音拉扯着,躲避不了。

      正在这个时候,鬼山缝魂举起月光色的长剑,他胸膛上金黄色的十字刻纹绽放出剧烈的光芒,空气里无数卷动着的白色气流刷刷地朝剑身蹿去,凝固在剑身表面化成森然的寒气,他举起长剑朝闇翅脚下的龙身砍去,剑气暴涨,仿佛卷动的白色软刃,闪电般地刺进龙鳞深处。

      两声巨大的惨叫,两条龙鞭吃痛,松开闇翅的爪子,闇翅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鸣叫,冲天而起。

      “莲泉,现在!”鬼山缝魂大吼一声。

      莲泉心领神会,她转身和缝魂以背相靠,双眼紧闭,天地间一阵巨大的雷声,闇翅载着他们两个朝云朵之上飞快地爬升,与此同时,他们脚下辽阔的黑色汪洋,隐隐发出无数沉闷而遥远的怒吼。数以万计的游动的光芒,在黑色的海面之下隐隐发亮。顷刻间,浩瀚无边的黑色海洋变成了一面混沌的星空,密密麻麻的光点,在沉闷的巨响中呼之欲出。

      神音心里突然有着无限的恐惧,她回过头,看着幽冥。

      幽冥冲她点了点头,然后朝天空飞快地拔地而起,仿佛一股冲天的黑色气旋,他修长而矫健的身形,一瞬间就追上了朝天飞掠的闇翅。他双眼含怒,面若冷霜地冲鬼山缝魂说:“使徒们打斗,你凑什么热闹,你的对手是我!”

      说完,他朝天空将头一仰,胸膛上的金色刻纹激射开来,翻滚的乌云深处,无数的水汽凝结翻涌,瞬间幻化成上万根刀剑般的巨大黑色冰柱,从天空雷霆万钧地笔直射下。

      鬼山莲泉挥动起白色的锁链,如同旋转的星云般将她和缝魂围绕起来,激射而下的巨大黑色冰箭撞碎在旋动的锁链上,化成四散碎裂的黑色冰块,只是闇翅巨大的身形无处躲藏,“噗噗噗——”转眼间密密麻麻数十根巨大的黑色冰箭穿射过它的翅膀和身体,空气里漫天洒下巨大的血雨。伴随着闇翅巨大的哀鸣声,他们随着闇翅一起朝海面上跌落下去。

      天空里的幽冥一声冷笑,朝上突然跃起之后,仿佛跃出水面的黑色鲤鱼一般,又头朝下垂直坠落,追着鬼山兄妹而去。他如同一个黑色的鬼魅,从天空之上笔直刺下,他将左手再次用力一斩,“坠!”天空里,又一批成千上万的巨大冰箭怒射而下,这一次,每一根冰箭都变得更加庞大而沉重,速度更加剧烈,雷霆万钧,仿佛一面当头轰然砸下的带刺巨墙。

      而更加绝望的是,幽冥将右手一抬,身下的海平面上,突然疯狂地拔地而起数十根锋利而又巨大的黑色冰晶尖刺,钻出水面的尖头仿佛雨后的春笋,一个眨眼的瞬间,就化成了诡谲扭曲的藤蔓般“哗啦啦”朝上摇曳爬升,沿路不断吸纳着天地间的水汽,膨胀着直径围度,碎裂的冰块噼里啪啦坠落深海,鬼山莲泉看了看头顶压下来的黑色冰箭,再看看脚下此刻正朝他们疯狂吞噬而来的冰凌藤蔓,在这样两头夹击的当下,她心里一慌,手上的锁链突然露出一个缺口,鬼山缝魂的肩膀瞬间被一枚冰箭洞穿,滚烫的热血飞溅开来。

      “不要管,全神贯注!莲泉,现在放松了,我们就没有机会了!”鬼山缝魂依然紧闭着双眼,全身的魂力在他的灵魂回路里疯狂而有序地流动着。

      “是!”莲泉眼睛里含着热泪,她抬起头,看着从上面坠落下来的黑色鬼魅般的幽冥,又看了看岩石上此刻正在休息伺机而动的神音,她闭上双眼,全部的魂力朝着脚下黑色的海面涌动而去。

      “起!!”鬼山莲泉和鬼山缝魂突然大吼一声,两个人睁开他们的双眼,他们的眼睛全部变成了血红的颜色,甚至发出骇人的红色光芒,莲泉跌坐在闇翅羽毛柔软的后背上,嘴角沁出一丝鲜血,但是她依然咬牙维持着巨大的魂力消耗,而她身边的鬼山缝魂,如同一位高大的战神一样,迎风而立,喉咙里发出暴风般的怒吼。

      神音和幽冥异口同声地大喊:“糟糕!”

      下一个瞬间,他们脚下辽阔的海面突然像是被煮沸了一样,肆意地翻滚起来。接着,几秒钟巨大的寂静笼罩了天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海面突然高高地隆起一个光滑的弧度,然后轰然一声巨响,仿佛海底火山喷涌一样,一头又一头大大小小、千奇百怪的魂兽,从海面上破水而出,朝天空疯狂飞窜,无数的剑鱼、海象、海狮、蛟龙、海蝶、水蛇、海马、三戟鱼……各种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海底魂兽,密密麻麻地从海平面上渐渐飞起,当然其中为首的,正是鬼山缝魂的第一魂兽海银,那是一头有着麒麟的身体和龙的尾巴的怪兽,双肩长着两只巨大的纯白色肉翅,上面密集地生长着无数长剑般锋利的细长鳞片,如同千万把刀刃。

      从高高的山崖上望过去,一直到地平线上那么遥远的海域范围内,全部都是飞翔在空中渐渐聚拢来的数万只魂兽,它们的双眼通红,失去理智般地咆哮着,神音被这天地间回荡着的巨大轰鸣震得胸口一紧,一口热血从喉咙里涌上来,全身的灵魂回路被震得差点儿错乱,她赶紧坐下来,平稳体内几乎快要被这些魂兽的怒吼震得失控的魂力。

      在这黑色苍茫的天地间,地平线上,落日正在颓败地往下沉,落日鲜红色的余晖里,是这几十万只巨大而疯狂的魂兽,从高空上望下去,仿佛成千上万的黑色野蜂将海面覆盖起来。无数从它们身上激射出的鳞片、利爪、尖牙,将整个岛屿射得千疮百孔,飞沙走石。几十万只疯狂的魂兽朝着神音、幽冥席卷而去。

      而这个时候,山崖上突然卷动出几缕强劲的光芒。

      麒零刚刚看见脚下黑色的地面,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整个天地间巨大的轰鸣震得头痛欲裂。他刚刚通过漆拉的棋子传送到这个岛屿上,他完全没有想到,会直接面对着这样一场天崩地裂的巨变。

      他吞咽下口中的鲜血,张口想要呼喊银尘的名字。但是他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话来,四周激荡着仿佛雷暴般冲天裂地的魂力,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在摇晃的视线里,看见银尘突然闪动身形,挡在了自己前面,银尘腰间光芒闪动,瞬间,一面巨大的纯银的盾牌挡在自己前面,巨大柔和的白色光芒,将周围的飞沙走石、尖锐叫嚣,还有那些暴戾流动的魂力全部阻挡开来。

      麒零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他看着面前整个天地间几乎崩裂的场景,张开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人间炼狱么……”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

      而此刻,银尘将天束幽花朝盾牌后面一拉,拉到麒零身边,“你保护她。”说完,他和漆拉两个人,一黑一白两道光芒朝着仿佛坍塌的天空飞掠而去。

      “这是完美天堂,还是人间炼狱……说不准呢,一切才刚刚开始……”

      悄然出现在麒零背后的特蕾娅,看着天地间狂乱的魂兽们,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但是她混浊的瞳孔里,却有一种狂热的期待。谁都不知道她期待的是什么。

      只是,站在她身边的霓虹,此刻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全身的刻纹密密麻麻地几乎全部浮现了出来,狂暴的魂力如同龙卷风一样,从他的身体里席卷了出来。

      他的眼神直接而又暴戾,他的眼睛里,除了神音,谁都没有。

      特蕾娅被身边的魂力震动,回过头看着霓虹。没有说话。

      真正摧毁天地的风暴就要开始了。她想。

      只是,连她都不知道,这场战役的结果。

      因为,她现在还不知道,突然降临的银尘和漆拉,会站在哪一边。

      如果这场战役最终引起了他们两个人的加入,那么,这将是一场摧毁亚斯蓝的大战。

      谁都没有意识到,并且谁也说不清为什么的,这样一个事实: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巧合,亚斯蓝除了一度王爵修川地藏和他的天地海三使徒之外,所有现存的二度到七度的王爵使徒,都会聚到了这个岛上来了。

      而此刻,乌云翻滚的苍穹,天光破碎逃窜,漆黑的大海如同煮沸的水,数万只疯狂暴戾的魂兽仿佛一只只海底妖魔一样持续破水而出,这种末日般的气息,这种毁灭前的预兆,多像是几年前的那次重演,也许冥冥之中,天神再一次地,用它诡异莫测的灵犀牵引,聚拢了所有魂力的巅峰。

      特蕾娅笑着看了看霓虹,她风情万种地伸出手,握住霓虹肌肉结实的手臂,然后牵引着他的手,伸进自己的裙摆,她牵引着他,仿佛指引着一个未经世事的孩童。她让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爵印,霓虹修长有力的手指抚摸着那私密处最柔嫩也最神秘的肌肤,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的呼吸里是炽热的雄性欲望,他天使般纯美的面孔滚烫通红。特蕾娅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使徒,像一个少女端详着自己最宠溺的玩具。霓虹的魂力翻涌激荡,仿佛一座随时都会喷涌的火山。

      ——然而,只有特蕾娅知道,在持续不断的抚摸之下,自己爵印里沉睡着的那个宝贝,它才是真正的、能够毁灭天地的火山。只是它依然沉睡着。

      ——但它正在醒来。
    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佛度有缘人,拈花只为伊人笑...
    勿忘上师,时时祈请。勿随妄想,善观自心。勿忘生死,坚持佛法。勿忘众生,慈心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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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1-6-20 14:28:22
      
    第十四章  女神的裙摆

      天地间的怒吼没有减弱,反倒更加翻滚汹涌。无穷无尽的海底魂兽挣扎着从水面腾空而起,鬼山莲泉双眼赤红,她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她的瞳孔沁出的血滴,涌出她的眼眶,挂在脸上仿佛两行血泪。她抬起头,看着背对自己迎风而立的鬼山缝魂,他高大的身躯萦绕着巨大的旋转气流,他白银的战甲,已经在周围暴戾汹涌的魂力和幽冥持续不断的攻击之下,变得破损残缺,露在战甲之外的肌肤上,金黄色的刻纹仿佛是有生命的生物一样,起伏蠕动,似乎要从他的皮肤下穿刺而出。
      莲泉突然觉得非常地恐惧,他似乎是想要把海底所有的魂兽都搅动出海,可是,自己和他两个人的魂力,在刚刚经过了神音和幽冥的联手攻击后,已经消耗了大半,而现在,催眠驱使如此多的魂兽,自己的魂力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如果再增加更多的魂兽,凭自己和缝魂两个人的力量,绝对控制不了……莲泉想到这几十万头魂兽在失去控制之后会引发的灾难,不由得心里一紧。

      “哥哥……”莲泉近乎虚脱地跌坐在闇翅毛茸茸的后背上,她苍白的脸被风吹得更加没有血色,“我快要不行了,我的魂力支撑不了多久,你别再催眠更多的魂兽了,一旦我们两个的魂力面临崩溃,这么多的魂兽一起暴动怎么办……”

      鬼山缝魂转过身,一把拉起跌坐着的莲泉,将她轻轻地揽进他宽阔的胸膛,他有力的臂膀扶着莲泉,胸膛里的心跳声清晰有力,他靠近莲泉的耳边说:“妹妹,你听着,我现在的魂力还支撑得了,等一下,我会驱动所有的魂兽冲向下面几个王爵,他们一定会本能地各自躲避或者还手,这个时候,你一定要趁着混乱,冲进地壳深处,去寻找永生王爵,将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些话,全部告诉他。如果能把他唤醒,说不定我们两个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否则……本来我还觉得,以我们两个的天赋,并且占尽了海洋的地利,说不定还有机会战胜幽冥、神音,但是我刚刚看见了漆拉,那就没用了……如果他加入这场战斗……我们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鬼山缝魂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坚毅的面容离莲泉只有几寸的距离。莲泉看着身边这个从小到大都仿佛是自己的守护神一般的男子,泪水渐渐涌上眼眶,混合着血液,被周围卷动的狂风吹散在天空里。她的心脏上仿佛压着千钧的重量,那种末日般的气氛像是死神的双手将他们两个紧紧握在手心。因为她明白,缝魂没有说谎,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前一度王爵漆拉,他深不可测的魂力和仿佛只有天神才配拥有的对时间和空间的天赋,完全不是他们兄妹能够抗衡的。

      突然,一阵强烈的酸楚涌上莲泉的心头,因为,此刻扶在自己腰上的缝魂宽阔有力的手掌里,正源源不断地涌出精纯的魂力渗透补充到自己的体内,仿佛带着雄浑刚烈气息的泉水般,流进自己的四肢百骸,翻涌着会聚到爵印里。莲泉抬起头,正对上缝魂清澈而坚毅的双眼,他目光里的沉重和疼爱,像是匕首般划痛了莲泉的胸口。

      她突然悲怆地意识到,鬼山缝魂此刻正在放弃,放弃自己微弱的生存希望,他将所有生命的可能,留给了自己,而他,其实心里已经明白……

      莲泉喉咙一阵发紧,在魂力汹涌着冲进自己身体的同时,她的眼泪仿佛断线的珠子,从天空上飘洒下来。

      “傻孩子,哭什么。”鬼山缝魂抬起手指,他带着血迹的手,抚摸着莲泉紧闭的湿漉漉的眼睑,他脸上是幸福的表情。

      一道白色的光芒从天空里仿佛闪电般地朝麒零坠落过来,落到地面的时候光芒碎裂飞散开来,白色光芒的中心,银尘俊朗如同天使的面容在风里皱紧了眉头。

      “银尘!”麒零迎着风,朝银尘费力地大声喊着,但声音被周围的飓风一吹就散,渺茫得仿佛游丝,“银尘!发生什么事了?!”麒零又一次拉长声音喊着。

      银尘走过来,躲进银色盾牌后面的范围,周围的风声一下子小了很多,他看了看面前神色紧张、面容苍白的麒零和幽花,叹了口气,也难怪这两个小孩子会如此惊慌失措,因为面前的局面,就算是曾经贵为天之使徒的自己,也没有经历过。他的脑海里突然闪动出几年前那场浩劫时的场景,天地仿佛都被染成了血红。他心里一酸,走过来,双手按在麒零的肩膀上,用充满磁性的声音温柔地说:“目前的情况是杀戮王爵和杀戮使徒正在追杀五度王爵和五度使徒,我想是和深渊回廊里的那个神秘苍白男孩有关……同时这个岛上目前除了一度王爵之外,所有的使徒和王爵全部到齐了,不过其他的王爵目前都还在观望和保持中立,事态发展到什么程度,现在谁都不知道。麒零,你听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和天束幽花都待在这个盾牌的防护范围之内不要出来,现在的局面不是你们能够参与的……”银尘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天束幽花和麒零的眼里突然出现的惊悚的神色,犹如看见了鬼魅般的惊恐。

      银尘顺着他们的视线回过头,眼前一片昏暗,几秒钟之后视线凝聚起来,看清楚了,天地间密密麻麻的魂兽仿佛隐藏着雷暴的黑色重云一般朝他们席卷而来,剧烈而锐利的鸣叫声带着天崩地裂的魂力,沿路摧毁着岛屿的地表,也将海面掀起的黑色巨浪顷刻间粉碎成飞扬的水雾。

      整个巨大的岛屿轰然震动起来,大块大块的岩石从岛体上崩落,滑进黑色的海面,翻涌高涨的海啸朝着这个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会塌陷的岛屿席卷而来。麒零胸口一紧,一股血腥味从喉咙里冲到嘴边。他回过头看着天束幽花,她苍白的面孔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目光已经在无数魂兽撕心裂肺的鸣叫声里溃散开来,无法聚拢,血从她的嘴角流出来,滴在她的裙子上。

      “待在这里,千万不要动!”银尘迅速地站起来,他一挥手,银色的盾牌拔地而起,飞快地化成几缕白色的光线,吸收回他的体内,然后他将手一挥,一颗仿佛白色棋子般的东西“噗”的一声射进麒零脚下的地面,下一个瞬间,无数纯白色仿佛柔软海草一样的东西,从麒零脚下的地面上破土而出,周围的空气像突然间凝固了似的,万籁俱寂,刚刚仿佛快要把胸口撕开的各种袭来的魂力和轰然刺耳的巨响,都消失不见,仿佛万物都被纯白色的不断朝上生长的丝带状的东西隔绝在外,在这团有生命的白色海草范围之内,时间也似乎放慢了节奏……麒零看得呆了。他凝视着面前这片如同寂静海底的小小空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他朝着远处已经飞掠了很远的银尘大声地喊:“银尘,你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在身上,借几个给我玩玩啊!我就一把破剑,太不公平了,会给你丢脸的!”

      漫天疯狂的各种魂兽,密密麻麻如同黑雨般朝岛屿上急坠而去,在这股足够撕天裂地的雷霆万钧的魂力之下,是亚斯蓝领域上最杰出的一群人,他们对魂力的驾驭已经登峰造极,这片大海在他们手中,随时都能变成毁灭天地的利器,他们是整个奥汀大陆上操纵水最杰出的一群人,然而,这样的一群人,却在这片黑色的汪洋上,疯狂地厮杀着。

      离魂兽群最近的幽冥、神音,虽然位居高位王爵,在此刻岛上的人里,也是排名最高,但是,他们脸上的神色也丝毫不敢怠慢,神音手上的束龙分裂成了四股龙筋,此刻围绕着他们两个游动着,包裹起来的空间里,寒光四射,冷锋逼人。幽冥目光里闪动着金黄色的光芒,他裸露在飓风里的皮肤上,金黄色的刻纹闪动不息,他黑色雾气般的长袍肆意翻涌,脚下飞快旋转着他的阵,谁都不知道这个阵的作用,只有他脸上那个残酷而邪恶的微笑,仿佛在宣告着他的力量。

      再远处一点儿,漆拉面无表情地站在一块突起的山崖上,他的面容冷漠而淡然,秀美如同女性的五官上,看不出任何的神色。他脚下仿佛呼吸般明灭着一个缓慢旋转的阵,对他来说,只有他无法摧毁的对手,而没有可以摧毁他的对手——因为,任何时候,他只需要将脚下的大地做成一枚棋子,他就可以轻松而潇洒地离开任何劣势的战局,所以,他的长袍仿佛慢动作一般翻飞在风里,他站在另外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接近的世界里。

      再远处,则是特蕾娅和霓虹。特蕾娅的双眼此刻翻涌着剧烈的白色风暴,让她的眼眶里一片骇人的惨白,再配合上她脸上诡异的笑容,让她像一个在地狱入口处迎接着新亡灵到来的美艳女鬼。而她的前方,露出全身小麦色健壮躯体的霓虹,如同一个面无表情的战神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她的面前,他的双手上涌动着无数金色的魂雾,这双手,随时都可以变成撕裂一切的神兵利器。

      在他们的身后,是从天空上翩然降临的银尘,他一身白衣如雪地站在黑色的岩石上,他的双眼绽放着金色的光芒,在他脚下旋转不停的光芒之阵里,无数剑柄、盾牌、锁链、长矛,以及一些无法辨认出形状的魂器,正如同从地面开出的花瓣般,将他层层叠叠地围绕起来,几十件魂器互相吸引震动,发出尖锐的蜂鸣声。

      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天空上,朝他们冲击而来的万千魂兽,如同一股黑色的流星陨石,从天而降,随时都可以摧毁整个天地。

      鬼山缝魂和鬼山莲泉骑在闇翅的背上,与周围密集围绕着他们的数万魂兽一起,急速地朝岛屿上坠落,快要接近地面的时候,缝魂转过脸来,深深地望着莲泉,他的声音里充满着一种诀别的悲怆,“莲泉,无论如何,你答应我,一定唤醒西流尔,然后活着离开这里。”他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双手捧着莲泉的脸庞,手掌心里海浪般翻涌的魂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莲泉耳朵下方的爵印里——这是他最后仅有的残余魂力。莲泉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仿佛滚烫的珍珠。

      随着缝魂魂力的减少,越来越多的魂兽从催眠里苏醒过来,失去控制,变成发狂般暴戾的怪物,冲向下方。

      “去吧!莲泉!”鬼山缝魂一声怒吼。

      无数魂兽突然齐声鸣叫,魂力在空气里震荡起的透明涟漪把所有人的视线吹得模糊。鬼山缝魂用力地在莲泉背后一推,莲泉的身影从闇翅的背上轻轻地高飞出去。

      鬼山莲泉看着前方渐渐走远的缝魂悲怆的背影,她张了张嘴,流着眼泪无声地说:“鬼山缝魂,如果你让自己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说完,她迅速朝一头湿淋淋的小型海蝶飞掠过去,她矫健地翻身上到海蝶长满鳞片和触角的光滑后背,伸出手按在它的后颈上,眼中精光绽放。海蝶在她的催眠下,迅速朝着远离兽群的方向斜斜地飘飞出去,仿佛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悄无声息地朝刚刚莲泉探测到西流尔魂力的那个洞口飞去。她的眼泪被风吹成长线,洒向鬼山缝魂此刻被死神笼罩的背影。

      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着,作好抵御第一轮魂兽攻击的准备,王爵和使徒们的目光都牢牢地锁定在骑乘着闇翅从天而降的鬼山缝魂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到鬼山莲泉已经悄悄地朝洞穴入口翩然飞去——除了特蕾娅。

      “哎呀,兵分两路了啊……”特蕾娅白色风雪肆虐的眼睛半眯着,仿佛看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妹妹怎么能丢下哥哥呢,现在的小孩子哟,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那就……让我来教训教训她吧,嘻嘻……”她身形展动,悄然地朝鬼山莲泉追去,身影快速地几个起落,已经离洞穴入口只有数百米之遥。沿路无数的魂兽,都被她巧妙而轻松地绕过——以她的天赋而言,提早预算出魂兽的轨迹和进攻方向并不是什么难事,无论前面冲过来的是一头,还是一万头,对她来说,都像是信手拈来,闲庭信步,仿佛在一阵纷纷的落叶中,也能丝毫不沾衣裳。但是,鬼山莲泉还是在被她追上之前,身影一闪,钻进了洞穴的入口。特蕾娅停在入口,看了看黑幽幽的洞穴,又转头看了看天上那即将撞击岛屿的黑云,她咬了咬牙,一跺脚,低头冲进了洞穴。

      漫天翻涌的魂兽,从海底破水而出,身体上湿淋淋的海水会聚成一片雨滴洒向地面。大大小小的黑点游动在更高远的天空上面。麒零透过包裹他们两个的纯白色水草,望着外面天翻地覆的场景,耳边却没有任何的声音,仿佛大雪之后寂静的森林,只有天束幽花的呼吸声清晰地在耳边回响。麒零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面前从地面生长出来的带状水草,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些白色的水草,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啊?”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没想到身边的天束幽花竟然回答了他。

      “这些不是水草,你自己看看它们,就会发现它们其实是一根又一根的丝绸,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绸缎其实就是一件有名的魂器,叫做【女神的裙摆】。它的神奇之处,就在于这些丝绸缠绕交错,无风自动,在这些绸缎包围的领域里,任何间接攻击都是无效的。比如我的魂器——那把巨大的冰雪之弓射出的所有箭矢,都算作间接攻击,对女神的裙摆来说,全部都是无效的。”天束幽花伸出手抚摸着仿佛被海水轻轻摆动着的白色丝绸,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忌妒。

      “如果只能抵御间接攻击的话,那有什么用,敌人靠近了对你直接攻击,那不是也没用么,还不如穿一件坚硬一点儿的铠甲,或许刀砍在身上还能抵挡一阵子。”麒零不解地望着天束幽花。

      “女神的裙摆的武器属性虽然是盾,但它实际上是一面非常态意义上的变形盾牌,它不单单是将弓箭这类的远程进攻定义为间接攻击。另外还包括元素类的攻击,比如将水元素固化,制造巨大的冰箭、冰刃、冰雪藤蔓,等等。或者操纵液态水,制造海啸、水滴石穿等进攻方式,都被定义为间接攻击,甚至连魂兽的攻击,也被定义为间接攻击。说穿了,女神的裙摆用它强大到不合理的武器天性,将任何除了来自魂术师本人的魂力进攻之外的任何攻击,都强行地定义为间接攻击。所以,它一直都被认为是亚斯蓝领域上,防御类魂器中最顶级的盾牌之一,排名甚至超越幽冥的那块几乎能看做是进攻类武器的盾牌——死灵镜面。”

      “那到底什么攻击能够伤害到这个武器的主人呢?”麒零认真地问道。

      “用刀砍,用剑刺,用牙齿咬,用脚踢。懂了么?”天束幽花气鼓鼓地,望着麒零的脸,但是瞬间又被他那张离自己只有几寸距离的英俊面容弄得一阵脸红。

      “这么厉害!”麒零大吸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瞬间沮丧下来,“那我从魂塚里拿出来的这把断了一半的破剑,和女神的裙摆比起来,简直像一个小孩子的玩具嘛……”不过,他转念又想到了自己的天赋,反正自己的天赋是无限魂器,那么,回头向银尘软磨硬泡,让他把女神的裙摆借给自己防身,也挺好。想到这里,他又啧啧得意起来,“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啊?”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身上是高贵的皇室血统么,我家所有的人,都是辅佐帝王的大臣,我母亲更是直接负责亚斯蓝领域里的所有资料和历史记录,所以亚斯蓝领域上大大小小的事,我都能知道个大概。你一个乡下小子,而且从来也不知道魂术世界,所以,你理所当然不知道皇族在亚斯蓝领域里的地位。简单点儿说吧,皇族代表的皇室体系和王爵们代表的魂术体系,就像是国家和军队的关系,王爵们统治着魂术师们,充当着保卫国家的军队的作用,而皇族统治着魂术世界之外的平民。现在统治亚斯蓝的皇帝【冰帝】艾欧斯,传说中他的能力和一度王爵修川地藏是并驾齐驱的,并且冰帝身上的灵魂回路和王爵们身上的灵魂回路不一样,至于到底有什么不同,这个我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也是非常罕见甚至无法想象的灵魂回路。不过,皇族里也只有冰帝具有王爵级别的魂力,其他的皇族,也就只是魂术师级别而已。所以,单从魂力上来讲,王爵、使徒还是整体要高于皇族的……至于白银祭司,就等于国家的宗教体系了,他们三个,是所有魂术师心中的天神。”天束幽花还没说完,围绕他们身边悠然摆动的一缕缕白色丝绸,突然仿佛被风吹起般,朝着天空迅猛地变长变粗,转眼就变成十几米高的白绸。麒零顺着往上蹿动的绸缎看出去,第一批凶猛的魂兽,已经撞击过来。巨大的白绸疯狂地卷动起来,仿佛层层白色的花瓣,把他们包裹在花心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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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1-6-20 14:41:10

      最先被攻击的当然是站在最前方的幽冥和神音两人,尽管魂兽的数量非常多,但是,以他们两个的魂力而言,虽然迅速歼灭这些魂兽不太可能,如果只是想保护自身还是非常轻松的。并且,别忘了,他们两个都是侵蚀者,一个靠着摧毁魂兽魂印就能不断提高魂力,另一个所有承受的伤害都能修复完善自己的灵魂回路,所以,这场对别人来说是灾难般的魂兽暴动,对他们两个来说,却像是一个能够大幅提升自己魂力的修炼场一样。幽冥迎风而立,双手不断朝着迎面撞来的各种魂兽虚空捕捉,天空里持续不断的惨叫声,听起来仿佛人间炼狱。大大小小的爵印从各种魂兽身上的各个部位浮现出来,然后爆炸成金黄色的碎片,无数金黄色的粉尘混合在漫天飞洒的兽血里,朝着幽冥的掌心吸纳而来。幽冥那张英俊而邪恶的脸上,此刻泛滥着难以抑制的迷幻的快感,他的目光呈现着一种临界混乱的兴奋。而他身边的神音,在风暴般的庞大魂力攻击下,却洋溢着轻蔑的笑意。她以一种似有似无的防御姿势抵抗着眼前的进攻,始终将伤害维持在一个不会真正重创自己,却同时能让魂力大幅跃升的平衡点。她浑身的金色刻纹,在昏暗的天色中,隐隐发亮,汩汩流动着,仿佛金色的小河。

     而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是霓虹,此刻,特蕾娅已经追着莲泉冲进了岛屿深处,所以,现在只剩下霓虹独自面对冲过来的数万头大大小小的魂兽。不过,很显然,特蕾娅清楚地知道他的实力,所以,她走得非常放心,或者说,应该担心的是这些已经接近疯狂的魂兽们吧。因为从某个意义上来说,霓虹和一头野兽几乎没有区别,他甚至比野兽更冷酷、更凶残、更具有兽性的侵略。从麒零和幽花这里望过去,那些雷霆万钧的魂兽们,如果和霓虹对比起来,就仿佛突然变得老态龙钟般动作迟缓起来,因为霓虹的速度太过迅捷,仿佛天空里无数道一闪而过的橙色短促闪电。闪电过处,魂兽瞬间被撕裂成无数片尸块,漫天激射而下的滚烫的兽血将霓虹淋成了一个沐血杀戮的恶魔,但是,他脸上依然是那种无辜而温柔、茫然而纯真的神情,他天使般的五官甚至让天束幽花都觉得微微心疼起来,“他的进攻就是最直接、最原始的进攻,这种进攻连女神的裙摆这样的神级魂器都束手无策。”她一边看着霓虹以暴风般的姿态毁灭着迎面而来的兽群,一边对身边的麒零说。

      当兽群掠过霓虹之后,就铺天盖地地冲向了漆拉,但是,经过了前面幽冥、神音和霓虹两道防线之后的兽群,战斗力已经消耗大半,数量也从铺天盖地变得零星可数。于是,当漆拉在脚下展开他凌驾众人之上的阵时,所有冲进阵的范围的魂兽,突然变得仿佛慢镜头下梦游的怪物们,而漆拉的动作依然轻盈敏捷,他游刃有余的动作,他俊美仿佛天神的面容,镇定自若翩跹起舞般的身影,都让麒零和幽花目瞪口呆。“这就是……传说中上一代一度王爵的实力么……真是太吓人了……”天束幽花看傻了。

      而最后冲向银尘的魂兽们,更是被银尘随手不断抛出的各种魂器打得毫无对抗之力。特别是当麒零看见银尘从长袍袖口里一拧身甩出一把通体晶莹透明的细身剑,然后这把剑在射向兽群的过程里,迅速地分裂,一分二、二分四,转眼间,天地间的剑阵就仿佛一大群深海游动的闪电般迅捷的银鱼,所过之处鲜血横飞,势不可当,当它们掉头游回银尘身边的时候,再一次地两两合一,最终以一把细身剑的姿态被银尘收回。麒零看得嗷嗷直叫:“银尘!我再也不会瞧不起你了!你不愧是大天使啊!”

      天束幽花看了看身边兴奋得手舞足蹈的麒零,然后又转身望着仿佛站在一堆魂器宝藏上的银尘,她心里暗暗吃惊,“这几年,银尘一直都行踪诡异,几乎没人联络得到他,难道这些年里,他就一直在这片大陆上收集着各种从远古时代起就遗落在世间的各种魂器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实力就太可怕了……更何况,没有人知道这些魂器里,现在究竟是空的,还是已经寄居着无人知晓的魂兽了。”想到这里,天束幽花的脸色一片苍白。

      零星有一两头重伤的魂兽,在突破了当代天下最杰出的魂术操纵者们的层层防线之后,勉强地闯到了麒零和天束幽花的面前,天束幽花站起来,冷哼了一声,转身将她那把巨大的弓箭拿了出来,“啪啪啪”几声,她的手上立刻凝聚了三枚锋利的冰箭,远处飞来的魂兽在天束幽花放开弓弦的瞬间,应声而落。后来,天束幽花甚至发现,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当有魂兽飞进女神的裙摆的领域时,那些绸缎中的一根就会卷动飘逸着朝它轻轻地拂动而去,在丝绸触碰到魂兽的瞬间,魂兽立刻就化成一团白色的雾气消散在空中。天束幽花看着包围着自己和麒零的这几十根翻涌摇曳的大块丝绸,心里暗暗吃惊。

      “看来根本构不成威胁嘛……”麒零松了口气,把自己手上的半刃巨剑也放了下来,插在脚边的地上。

      “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也低估了五度王爵他们的天赋,你看看远处,那些密密麻麻的魂兽,刚刚的这些,只是第一波最弱小的魂兽而已,这片海域里到底有多少魂兽,你算过么……”天束幽花看着天空上再次逼近的第二批魂兽,脸色依然苍白难看。

      “滴答——”

      “滴答——”

      黑暗的洞穴里,时不时地从头顶传来滴水声。莲泉将回生锁链收回,一圈一圈缠绕在自己的手臂上,尖锐的链头轻轻垂在手腕下面,她将魂力注入到回生锁链上,锁链锐利的头部发出柔和的白光,仿佛两颗发亮的宝石,正好为自己照明。

      她看了看从头顶岩壁上滴到自己手背上的水滴,皱了皱眉头,水滴是血红色的。她想到自己正穿行在永生王爵身体的内部,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但是她片刻都没有停下来,她努力分辨着刚刚从链条上感知的西流尔的位置,飞快地朝前掠去。因为她知道,刚刚鬼山缝魂传递了大量的魂力给自己,他剩下的魂力没办法维持太久。这么大面积魂兽的催眠,一旦魂力不济,魂兽失控的话,离这片海域最近的雷恩城必定面临灭城之灾。

     但是,越往深处走,莲泉越觉得心里没底,那种恐惧的感觉在心里越来越浓,以自己的速度来推算,早就走到了岛屿的中心了,甚至是早就足够把这个岛屿走一个对穿,可是,为什么前方依然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而且,所感应到的西流尔的魂力若即若离,忽远忽近,时强时弱,有时候仿佛远在天边,有时候,又仿佛近在咫尺,贴着你耳边吹气一样,莲泉站在自己锁链荧光照出来的一小片范围里,被恐惧抓紧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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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1-6-20 14:54:10

      “哎呀,原来西流尔,你这么厉害啊,我都低估了你呢,”特蕾娅站在黑暗里,她的身体和黑色的纱裙都淹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间,只剩下她那双泛滥着白色风暴的眼睛,仿佛鬼魅一样在黑暗中直盯盯地看着某处,“你竟然可以在这么大的范围内,随意改动自己的爵印位置,把这整个岛屿内部都变成了这么大的一个【迷宫之阵】,就连我这个号称亚斯蓝对魂力使用了解最多、最精准的王爵,要做到这样的程度,也非常勉强呢!”

      特蕾娅的目光在黑暗里转动着,她眼里呼啸的白色风暴越来越剧烈,仿佛要从她眼中汹涌而出吞噬整个天地一样,“不过呢,”黑暗里,她突然露出一个鬼魅般的笑容,“还是抓到你了呢!”说完,她整个人像是一条漆黑的影子,飞快地射向岛屿的深处。

      “丁零——”

      莲泉突然停了下来,刚刚她手上的链条突然朝着某个方向震动了一下。她站定身子,果然,链条再次突然震动起来,接着,手上的链条突然不受控制地暴涨激射,在黑暗里错综复杂的地形上不断拐弯,朝前拉扯,黑暗里传来一个柔和而低沉的男声,“跟着它走。”莲泉心里一动,身形随之迅速展动飞掠而去。

      锁链的尽头,是一片巨大空旷的洞穴,莲泉抬起头,几乎望不到顶,洞内极其辽阔,很难想象在岛屿内部,会有如此巨大的一个空旷的洞穴,其面积和高度之大,让人担心随时都会塌方。而洞穴内竟然有光源,可以把周围都看清楚,而且光源是仿佛熔岩般的血红色。莲泉仔细寻找了很久,发现光源来自洞穴中心一块圆形的巨石,看上去有两个人那么高,红色的光就来自这块巨石的内部,并且光源的强度仿佛是有生命般的,按照呼吸的节奏明灭变化着。

      “六度王爵西流尔,请问,是你么?我是来找你的!请问是你么?”鬼山莲泉站在空旷的洞穴中央,茫然四顾。

      “你已经找到我了,只是,你为什么要招惹来这些怪物呢?”黑暗里,柔和的男声再次响起。

      “我和我哥哥是情非得已,我们的天赋正好是大面积地驾驭魂兽,要不是靠着这个,可能我们两兄妹早就死了……其实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哥哥在外面的战况到底如何了。王爵,请你一定救他。他是为了你而来的!”

      “哎,我说的不是你们驾驭的那些魂兽……”黑暗里,西流尔的声音透露出一种悲壮,“我说的是,此刻正在和你哥哥对阵的那些人,他们才是真正的怪物啊……包括尾随你进来岛屿深处的这个,如果硬要比较的话,她应该算这些怪物中的怪物吧……十几年过去了,亚斯蓝到底诞生了多少这样的东西啊……”

      “你说尾随我进来的……怪物?”鬼山莲泉突然心里一凉,她转过头去,无尽的黑暗里,她仿佛感受到了鬼魅的气息。而下一个瞬间,她沿着链条走过来的那条路两边的岩体,突然“咔嚓咔嚓”地移动起来,迅速合拢、挤压,刚刚进来的那条通道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能够拖延她找到我们的时间,”西流尔说,“但她找到我们,是早晚的事情。”暗红色起伏的光亮里,低沉的男声非常温柔,但是同时,他的声音里透出一股非常空虚的疲惫和沙哑。

      黑暗里,特蕾娅风雪弥漫的双眼突然清澈了起来,她看着前方突然愈合封闭起来的通道,轻轻地冷笑了起来,她抬起纤细的手,娇羞地掩饰着嘴角,低声道:“哟,西流尔,看来我真的低估你了啊,不过……你也真的是低估我了呢。呵呵。”说完,她抬起头,双眼中的白雾喷涌而出。

      她轻轻地抬起仿佛白玉雕刻成的纤纤手指,抚摸着她身边冰凉漆黑的岩壁,几丝金黄色的细纹,从她的指尖扩散到黑色的岩壁上。转眼之间,仿佛有生命的墙藤般,密密麻麻的金黄色纹路如同交错的掌纹,瞬间侵蚀了一整面洞穴的岩壁。特蕾娅瞳孔一紧,掌心里轰然一阵爆炸,一整面石壁瞬间“哗啦啦”地坍塌下来,巨大的岩石沿着金黄色的纹路碎裂成细小的石块,一阵剧烈的血腥气蔓延在洞穴里……

      “不知道,痛不痛啊……”特蕾娅掩着嘴,轻轻地笑着。笑完了,踮起脚尖,朝爆炸出的洞口,继续往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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