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手记：乒乓球场内外的爱恨情仇 福原爱恨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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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卡塔尔的多哈到中国广州，再到韩国仁川，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经历了三届亚运会。与前两届赛事不同，这次我的关注点似乎更多的是集中在场外……

　　水原与仁川相距42公里，两者的行政关系就好像中国的天津与石家庄：仁川是韩国首都首尔附近的一个直辖市，而水原则是京畿道的首府。路况好的情况下，从仁川乘坐大巴约45分钟的时间，人们就可以抵达位于水原市的水原体育馆。这座兴建于上世纪70年代的球馆曾经举办过1988年汉城奥运会手球比赛。现在水原体育馆是韩国KEPCO排球队的主场。占地面积2,025平方米，场内共5,145个座位，最多可以容纳9千人。从9月27日至10月4日，第17届亚运会乒乓球比赛在水原体育馆举行。

　　9月27日 “恨嫁女”福原爱！

　　一般来说，由于过度的强弱分明，乒乓球比赛的首日多少让人有些无精打采，不过当记者走进水原体育馆的时候，超过七成的观众上座率让已经习惯了空荡荡亚运赛场的我们为之一振，没想到乒乓球运动在韩国这么受欢迎。而中国女队主教练孔令辉也认为观众多、观众席距离球台比较近，会让球员在比赛中更加兴奋，“现场也来了不少中国观众，可能是游客或者专门来看球的吧，”孔令辉说。在当天的团体小组赛中中国女队以两个3-0分别战胜了尼泊尔和马来西亚，中国男队也以同样的比分赢下老挝和沙特阿拉伯。

　　本来被认为同样将会波澜不惊的日本与蒙古的女团比赛却因为福原爱的表现被激起了小小的浪花。在与巴特-伍尔兹-索德博罗尔交手时她上来就赢了对手一个11-0，“到10-0的时候，我想发球失误一个，结果真的是不小心，发了一个巨好的球，我都没想到我发球能上台，对方回过来之后我就是纯属自然反应的接了一板，对方就打丢了，”福原爱赛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表示，自己以前只是在很小不懂这方面礼仪的时候才给对手“送过蛋”。正说着话，孔令辉走过福原爱身边，也没有忘记调侃一下她，“听说你打了人家一个11-0，要注意两国友谊啊。”福原爱赶紧摆摆手说，“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与11-0同样受关注的还有福原爱的情感。央视评论员、前乒乓球世界冠军杨影就以前辈的身份劝福原爱“嫁到中国来吧”，而即将26岁的小爱也郑重其事地表示自己的确应该考虑婚姻大事了，“我着急，不过我妈妈并不着急，”把自己归入到“恨嫁女”行列的福原爱说。此前福原爱唯一一段公诸于众的恋情发生在与现大红大紫的网球名将锦织圭身上，事后因为感觉别人因为自己的恋情受到困扰，她还在媒体面前鞠躬致歉。相信现在福原爱不会再做这样在中国人看来有些无厘头的举动了，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做“瓷娃娃”。

　　9月28日 17岁的樊振东，幸福的焦志敏

　　面对小组赛最后一个对手新加坡队，中国男团派上樊振东、张继科和马龙出战。尽管最终比赛仍以中国队的胜利而告终，但17岁的樊振东以2-3相同的比分不敌陈丰和李虎，爆出了开赛以来最大的一个冷门。

　　“这是我执教生涯十几年里，球队第三次在大赛中与对手战至第五盘，”赛后中国队总教练刘国梁对记者说。此前中国男乒曾经分别在2009年亚洲乒乓球锦标赛男团决赛和2011年团体世界杯1/4决赛中通过决胜盘战胜了日本和俄罗斯。樊振东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表示，面对从未交手过的对手，自己总是感到无从准备，“今天比赛两场球和今年世乒赛团体赛与波兰格拉克那场较量有相似之处。这几个人都是自己从来没有打过的对手，第一次交手前准备上不够充分，其实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准备了。”事实上，除了准备的问题之外，樊振东的自我调节能力也有需要加强的地方。在首战不敌陈丰之后，尽管樊振东在场下一直想努力跳出比赛失利的阴影，但当第四盘再度上阵迎战李虎的时候，情况却比前面更加糟糕，“身上的包袱和心里面的杂念太多，所以比赛打到最后我对球都没有什么感觉了，完全没有战术了。”

　　也正是因为这两场失利，不少球迷甚至记者才发现，原来樊振东只有17岁。这个已经成为世界冠军和青奥会冠军的小伙子还正在上高中二年级的年纪，却已经准备担起中国男乒的重担了。

　　就在17岁的樊振东在球台旁一筹莫展的时候，远处高高的看台上，年龄大他34岁的焦志敏正在仔细观看着进行中的男女团体小组赛。“这里面有的女选手打得还不如我呢，”昔日的乒乓女王依旧直爽。即便是离开韩国乒乓球圈有一段时间了，焦志敏还是有很高的“江湖地位”。此次担任韩国直播台评论员的削球名将金暻娥看到她，特意走过来鞠躬致敬，“我来到韩国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呢，”焦志敏回忆说。

　　不过尽管曾经在1986年汉城亚运会女单比赛中夺冠，尽管嫁给了韩国非常优秀的乒乓球选手安宰亨，如今焦志敏的心思却不在乒乓球上，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像今天这么看乒乓球，可能几年一次吧。”论及缘由，都是因为宝贝儿子安秉勋已经成长为一名世界排名第175位（2014年10月5日排名）的职业高尔夫运动员了。

　　“现在有很多韩国记者都说，以前介绍安秉勋时会说这是焦志敏、安宰亨的儿子，现在说到我们俩就变成了安秉勋的爸爸妈妈，”谈到儿子总是“滔滔不绝”的焦志敏说，“孩子能够干自己喜欢的事业，还能打出一份不错的成绩，你说还有还什么能比这更让我们父母高兴的呢。”

　　幸福，是焦志敏在这次亚运会上留给记者最深的感觉。而除了乒乓球和儿子之外，相信她的幸福感很大程度上来自于老公安宰亨，这个为了追求自己而苦练中文、为了儿子的高尔夫事业而放弃自己执教生涯的韩国男人，“是安宰亨好，谁找他都会幸福的，”焦志敏说。看来“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的俗语真的是有一定的道理。

　　9月29日 奇葩球台

　　亚运会开赛以来组委会就一直被各种吐槽包围着：藤球射箭场馆漏雨、媒体班车突然取消、羽毛球比赛打到一半还停电了……今天，乒乓球馆也出现了不少意外情况。男团半决赛中国队迎战日本，首盘比赛马龙与松平健太刚打了三个球，就被球台旁边的地胶绊了一下。原来为了埋设电视转播用线，组委会在球台中间位置的地面上又盖了一层地胶，结果没有粘合好，被比赛中的球员踩开了，“今天场地重新布置了一下，前几天都是小场地，今天半决赛场地稍微大一点，”马龙说，“他们也没有想到运动员活动范围那么大，球台中间那个地方考虑不是很周到。一开场正好有个球比较短，我就把那个地方踩开了，他们又临时现弄的。”就这样，旁边的一局球都快结束了，马龙和松平健太才等到工作人员重新铺好地胶。好在见惯大场面的马龙没有受到干扰，很快就3-0轻松战胜了对手，最终中国男团也以3-0的盘分赢下日本，晋级决赛。在决赛中他们将迎战东道主韩国队。

　　无独有偶，同样因为场地设施原因耽误了比赛的还有福原爱。在代表日本与新加坡球员林叶交手之前，小爱惊讶地发现自己放在球台上的乒乓球滚动了起来！也许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场面的福原爱赶紧叫来了裁判，后者经过测量发现，不仅球台不是水平的，而且球网的高度也不太对。于是在刚才男团半决赛中抢镜的工作人员再度成为现场观众关注的焦点。老哥拿着皮尺一顿量之后，叫来几个年轻的志愿者挪动球台，忙活了十几分钟，才终于将球台和球网调整好。这期间福原爱已经穿上了长袖外套，靠不断地蹦跳来保持身体状态。最终福原爱率领日本女乒战胜新加坡，与中国队会师决赛。

　　9月30日 丁宁/刘诗雯——拒绝噩梦重演

　　赢了球之后的福原爱兴奋地跳了起来，脸庞因为高强度的比赛和兴奋而粉嘟嘟的。在亚运会女子团体决赛首盘比赛中，代表日本出战的她3-1战胜了丁宁，这个她成年后就从来没有赢过的对手。“丁宁太紧张了，”赛后福原爱一直谦虚地表示对手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然而中国女乒主教练孔令辉早就把这个昔日的“瓷娃娃”当作了球队最主要的对手，并且做好了首盘失利的准备。

　　“丁宁还是存在一些问题、有一些误区，比如说打法从原来的稳到现在的凶，她还没有结合好，技战术是分离的，要么很稳、要么很凶。其实乒乓球就应该是凶中带稳，稳中带凶，她现在明显还没有到成熟的阶段，”场边观战的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蔡振华对记者表示，“对于运动员，输球并不是好事。但是通过今天这一场失利，丁宁认识完之后可以转变，这对她竞争里约奥运会是一件好事！”

　　丁宁的意外失利让球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第二个出战的刘诗雯在登场那一瞬间想起了2010年的莫斯科世乒赛决赛——当时丁宁首战不敌冯天薇，她则在第二盘较量中败给了王越古，最终中国女乒1-3不敌新加坡，爆出大冷的同时失掉了考比伦杯。“这个场面太熟悉了，我不可能没有想到2010年世乒赛决赛对新加坡那场球，”刘诗雯说。不过今天的她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一度感到无助与茫然的小姑娘了，尽管先输一局，但最终刘诗雯连扳三局，3-1赢下石川佳纯的同时为中国队稳住阵脚。之后朱雨玲、丁宁双双获胜，中国女乒3-1战胜日本成功卫冕。

　　在之后进行的男团决赛中，马龙与朱世赫为观众奉献了“近三、五年来乒乓球最精彩一战”（蔡振华语），最终马龙3-1赢下削球老将，中国男队也以3-0拿下东道主，实现亚运会这个项目的六连冠。

　　10月1日 意料之中的“冷门”

　　尽管是赛会的一、二号种子，但樊振东/陈梦和周雨/武杨这两对混双组合还是在1/4决赛中双双折戟，分别不敌中国香港的江天一/李皓晴和朝鲜选手金赫峰/金仲，自1974年德黑兰亚运会以来，中国队首次无缘该项目奖牌。

　　中国乒乓球选手输球，的确算是冷门，但具体到混双这个项目，这个冷门的温度却不那么低。事实上，周雨/武杨这一攻一削在打法上本就受到制约，而樊振东/陈梦也远非中国可以派出的最佳拍档。“平时几乎没有机会配对练习双打，所以在‘临时抱佛脚’的情况下，能够杀入八强已经是惊喜了，”在这届亚运会上出赛机会不多的周雨说，“我们在场上的配合还是没有对手默契，武扬又是削球选手，这本身对于双打组合就是一种挑战。”

　　天生的打法缺陷加上不多的训练时间，输球应是意料之中，不过即便是这样，中国女队教练刘志强也认为，如果周雨/武杨能够有更多的时间训练，在成绩上还有望获得突破。

　　当然，无论什么项目，参赛运动员都希望能够取得比赛的胜利。在输掉混双1/4决赛之后，给人感觉总是笑眯眯的陈梦郁闷地走过混采区，没有接受采访。这不禁让人想到2013年巴黎世乒赛的混双半决赛，当饶静文与王励勤配对输球之后，在记者面前流下的伤心的泪水……

　　10月2日 许昕，赢了输到家的球！

　　看许昕比赛时的心情就好像这两天水原忽阴忽晴的天气，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阴云密布。在男子单打1/8决赛迎战中华台北选手陈建安的时候，许昕在1-3落后的情况下惊险逆转对手，用刘国梁总教练的话来说就是，赢了一场“输到家”的比赛！

　　谁都知道陈建安并非等闲之辈，在2013年的团体世界杯决赛中他就曾经力克张继科。但大多数人不会想到许昕竟然在开局就以1-3落后，“他前面打得太紧、太保守了，完全不敢碰球，”担任场外指导的刘国梁没有料到弟子的表现会这么“软”，他知道，再不给他来点“猛药”，这球就没救了，“第四局下来我告诉他，这个比赛你已经输了，连一点侥幸、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你就随便享受一局吧，手尽量轻松一点，胆子大一点。”刘国梁和许昕都承认，当时所有的技战术都没有效果，只能靠调整心态往回打了。

　　刘国梁的“猛药”果然管用，从第五局开始，许昕逐渐找回了自己应有的状态，11-3、11-7、11-8，连赢三局挽救了自己。“这么困难的情况下他能够缠回来，这也是许昕的一个技术特点，”说完这话刘国梁赶紧又“找补”了一句，“不过后面我觉得不能这么打了，不会每次都能这么侥幸赢回来啊。”

　　许昕这高高低低如同过山车一般的表现，让观看他1/4决赛与高宁一战的人中多了两位上海名宿——王励勤和何智丽，身穿明黄色上衣的何智丽不时因为“小老乡”的精彩表现而鼓起掌来。这个时候我想起前两天采访焦志敏时，她学着何智丽的口音和神态说出：小米……小米……。“她发音有点不准，叫我名字总是叫成小米（敏），”焦志敏笑着回忆说，“其实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就在乒乓球的起起落落间，转瞬人生三十年过去了，一切就如同朴树在《平凡之路》中所唱的一般：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地离开/我曾经拥有着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到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10月3日 敬礼，感谢金正恩元帅！

　　不出所料，朝鲜组合金赫峰/金仲在混合双打决赛中以4-1击败中国香港球员江天一/李皓晴，继巴黎世乒赛和天津东亚运动会之后再夺仁川亚运会这个项目的金牌。在颁奖仪式上，军人身份的金赫峰和金仲面冲国旗敬军礼，金仲还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如同在2013年的巴黎世乒赛上一样。

　　“因为有我们尊敬的金正恩元帅的关怀，我们这届比赛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赛后新闻发布会上金赫峰对记者说，“去年我们在巴黎世乒赛上夺冠，当时金正恩元帅给予我们巨大的爱和关怀。所以我们在这届亚运会上竭尽全力争取再度摘下金牌。当我想到胜利的喜讯被传到祖国的时候，我的泪水夺眶而出。”事实上，在成为朝鲜最高领导人之后，金正恩就屡次表示要完善朝鲜式的体育技术、战术体系和训练方法，推动体育技术水平再上新台阶，在国际赛事中取得优异成绩，“让朝鲜占据体育强国的地位，是千方百计地加强国力、向全世界弘扬先军朝鲜不屈不挠的气概的重要工作，”朝鲜最高领导人如是说。

　　此前金赫峰和金仲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曾经表示，由于在世乒赛上成功登顶，乒乓球这项运动在朝鲜已经得到了包括众多领导人在内的更多人的喜爱和关注。

　　在今天进行的另外两项决赛中，马龙/张继科和陈梦/朱雨玲分别击败队友，问鼎了男子双打和女子双打的冠军。

　　10月4日 大决战……

　　在不少同行已经准备边吃炸鸡喝啤酒边欣赏闭幕式烟火时，众多乒乓球记者最后一次登上前往水原体育馆的媒体班车，去报道采访这个项目最后两金的归属。

　　尽管没有马龙、张继科、丁宁、李晓霞这样的名字出现，男女单打两个项目的决赛却惨烈依旧。因为谁都知道，亚运会的成绩对于两年后的里约奥运会参赛名额竞争有着很重要的参考价值，“比赛的发挥可能会决定她们竞争2016里约奥运会参赛名额的走向，”中国女队主教练孔令辉早早就放出话来。最终经验更为老道、技战术更为成熟的许昕和刘诗雯分别战胜樊振东和朱雨玲，获得男女单打的冠军。

　　“比赛终于结束了，亚运会太难熬了，”当这番话从世乒赛团体、世界杯单打冠军得主许昕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相信人们会对这项赛事的惨烈程度有一个更深刻的了解。在4-2艰难战胜樊振东之后，许昕躺倒在地，用双手捂住了脸。“在离胜利很近的时候人确实会出现一些空白……，”他事后回忆说。对于里约奥运会的名额之争，许昕表示亚运会和奥运会的区别还是很大，“仁川亚运会只是里约奥运会备战周期五大战役中的一个，现在前三个刚结束。我还是一步一步打好五个战役，这样就能去里约了。”

　　“我本人很痛苦，是在队友和团队的支持下才坚持下来的，”与许昕一样，刘诗雯一下场首先提到的也是“苦”和“难”，不过小枣感受这些的时间要更早一些：在备战仁川亚运会的时候，她意外受伤了！“封闭训练期间我右膝受伤，为了不影响比赛之前还打了一针封闭。那段时间挺艰苦的，训练断断续续，也不是特别系统，”刘诗雯回忆说。展望里约，已经以替补身份见识过奥运会大场面的她说，“里约就是自己这个周期的梦想，我会全力以赴去对待每一场比赛！”

　　匆匆写完稿件，赶上最后一班班车从水原体育馆返回仁川，一路风景依旧，只是心中多了一份怅惘与不舍。似乎每次大赛的采访都是这样，过程中经历了太多的焦虑与摇摆，真正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反而更生出渴望与期待：期待下一次的比赛，期待下一次的辉煌，期待下一次的欢笑与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