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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颠覆笑傲江湖>>(已完结)——穿越系大神:月关作品(穿越笑傲江湖世界很赞的金庸同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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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26:45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君子无剑(下)

        他心中打定主意,便泰然与众人看着吴天德在仪宾指引下祭祖、供奉风清扬祖师神位、上香、接受剑宗弟子礼拜,诸般礼仪一一行来,只与众人微笑观看。供上风清扬牌位之时,岳不群还肃然立于一旁,执礼甚恭,便是许多黑道好汉,见了也不禁对他大生好感。

        因为这是门派成立和掌门登门合而为一,所以一套繁琐的礼仪下来,耗时甚久,比岳不群昔日登上掌门之日还要隆重三分。那位路易莎姑娘,从未见过公司董事长上任庆典如此隆重,挤在人群中看得津津有味。

        待一切礼毕,吴天德接过风清扬遗下的那柄长剑挂在腰间,诸般礼仪结束,华山剑宗正式开山门,吴天德也登上了掌门之位。院落中群雄欢呼不已,酒席流水般上来,一时杯筹交错。

        吴天德与五位师兄满面带笑,逐桌举杯称谢,吴天德酒量甚浅,轮到冲风道人、黄伯流、蓝凤凰等人桌上时,这些人自重身份,与他只是抿了抿唇便罢,可是院落中那些三山五岳的好汉就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了,虽然有赵不凡、孙不庸等人抢着干了几杯,多多少少也灌了些酒下去,吴天德此时瞧来已有些面红耳赤。

        今日吴天德开宗立派的风光,也只有少林、武当两派掌门继位时可以比拟,封不平等人与人荣蔫,喝得比他更多,眼看今日已可算是圆圆满满、尽欢而散的结局,门外忽有人喝道:“五岳剑派、嵩山左盟主令谕到!”

        话音未落,已有几人大步走进门来,当先一人腰悬宝剑、手举一面宝光灿烂的小旗,正是嵩山十三太保中的‘托塔手’丁勉。后边鱼贯而入,络绎不绝接连走进几个威风凛凛的大汉,院落中人见了都吃惊地站起身来,已有人颤声道:“嵩山十三太保都到齐了么?”

        只见“托塔手”丁勉身后,“仙鹤手”陆柏、“大嵩阳手”费彬、“大阴阳手”乐厚、“九曲剑”钟镇、“神鞭”邓八公、“锦毛狮”高克新、还有汤英鄂、段飞,十三太保同时出现九人,实是武林中前所未有之事。

        门口影影幢幢,似乎还有不少弟子门人。这一次嵩山十三太保除了三人远去塞外办事,一个死于芜湖城外、尚未得回报的展翅大鹏,其余九人尽皆到了,嵩山派名列五岳剑派之冠,十三太保中有几人武功不在其他各派掌门之下,实力恐怕还在五岳其他四派联手之上,此次派了如此庞大的人马隆而重之来到朝阳峰,到底意欲何为?

        吴天德微眯双眼,瞧着这九人在门口一字排开,一副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狂妄表情,微微发愣道:“他们来做什么?怎么这杀气腾腾的样子不象是来道贺的啊?”

        今日是剑宗成立的大喜之日,封不平等人均未佩剑在身,见嵩山派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其中“仙鹤手”陆柏曾去河南寻访他们,在他们露出一手功夫,掌法、剑法均飘逸灵动、出手不凡,论武功实在三人之上。虽然几人现在学了古壁上各派的剑法,未必便弱于对方,心中可是不敢大意。

        这时见他还站在陆柏身后,与其余几人一字排开,以此推测,那几人武功定不在他之下,所以忙唤门下弟子去取了剑来,吴天德一手举杯,若无其事地迎向丁勉。

        场中肃然无声,只见吴天德神态自若,直走到托塔手丁勉面前,嘻皮笑脸地道:“衡山一别,好久不见了,诸位也是来朝阳峰祝贺我剑宗成立的么?呃左盟主令箭到了?”他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向后问道:“华山剑宗入了五岳剑派了么?我怎么不知道?”

        嵩山九大高手傲立当地,气涌如山,九个人站在那儿所涌发的杀气如同千军万马,吴天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醉了,摇摇晃晃走上前来恍若未觉,腰间那柄剑被他身子晃得左右摇摆,状甚可笑。

        这时回过身来,背对着嵩山九大高手,直瞧得场中众人心惊若跳,看此刻情形,若是嵩山九太保不顾身份,猝然拔剑突袭,就算他武功再如何了得,恐怕也要被人家立毙当场了。

        封不平五人匆匆提了佩剑奔了过来,也往吴天德身后一站,气势勉强敌住嵩山派九人。岳不群早立起身来,走到厅门口望着嵩山派来人,眼中又妒又羡。

        左冷禅在他身边安插了奸细他早已知道,却不敢揭露,更不敢声张,平时在门人弟子面前不独不敢对嵩山派行为稍有微词,还要时时装作无限崇仰地大赞特赞,行事说话处处小心在意,对师妹也不敢提起。以心高气傲的岳不群来说,实是奇耻大辱。这时见了嵩山门下的气派,难怪左冷禅如此威风,如果我华山门下也有这样皆出的弟子

        岳不群想到这里,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吴天德等人身上,若是能将本门剑宗的这些高手收伏下来,凭自已神乎其神的绝妙剑术,未必不能和左冷禅一较长短,岳不群想到此处,似乎又看到华山派高手如云、令武林各派高山仰止的全盛之时,心中一阵激动。

        吴天德醉眼朦胧地回过头来,见五位师兄都已站到身后小心戒备,眸间闪过一丝赞许的精芒,忽地返身一把拉住丁勉手臂,面带醉意道:“来来来,诸位嵩山派的师兄们远来是客,请到堂上喝杯水酒”。

        托塔手丁勉原本一手持着五岳盟主令旗,一手按在剑柄上小心戒备,怎容得人近身?何况吴天德还距他站处三大步远,也不知吴天德醉猫儿似的,怎么忽然一转身就鬼魂儿似的到了跟前,居然被他一把抓住了持着令旗的手腕。

        这二人对面而站,方位交错,站在身后厅门口的诸位掌门只见到他似乎上前跨了一步,随随便便拉住了丁勉手臂,好象极亲热地要邀他进来喝酒。只有两侧那些武林豪杰,才看清两人之间的距离,见吴掌门晃晃悠悠一转身,好似漫不经心,手法却是极快地擒住了托塔手丁勉的手臂,都吓了一跳。

        丁勉被他一把摁住脉门,拉着他嘻嘻哈哈直奔大厅,不禁心中大骇,这是什么可怕的身法?若是他有心要杀自已,趁人不备,这么突然近身,自已如何来得及反应?

        托塔手丁勉掌力雄厚,下盘功夫极稳,传说昔年洛阳白马寺寄住了一个武功极高的独行大盗,四处为恶,将白马寺当成了他的贼窝,白马寺方丈与丁勉素有深交,便去求他相助。

        丁勉赶到白马寺,将那大盗追到白马寺塔林之中,那大盗被他追得急了,隐在暗处弄断了一处舍利塔,趁其不备将塔推倒,丁勉本可避开,但那镏金宝塔是白马寺一宝,丁勉吐气开声,竟然双手托塔,力举千钧,免致那宝塔跌得粉碎。

        托塔手美名这才传誉江湖,倒不象别人绰号只是随便赞誉之词。可是就是这样神力的铁掌,被吴天德握住了竟似铁钳一般挣脱不开,吴天德向前大步流星,丁勉竟不得不随之大步行来,瞧在旁人眼中,倒好似他迫不及待要来叼扰一杯水酒。

        只是那五彩斑斓、珠光宝气的五岳盟主令旗,这一来竟变成了倒提于手中,看起来有些不太象话。丁勉强提内家真气,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挣脱,吴天德神色自若,恍若未觉。

        二人直走到门口,吴天德却突然放开他手,笑吟吟地道:“丁兄请进!”

        丁勉正用尽全身力气向上举手,突失阻力,众人只见他突然一扬左手小旗儿,高举过顶,脚下蹬噔蹬连退几步,好象就要仰面跌倒。亏得他下盘功夫沉稳,大喝一声,脚下使力,将一块汉白玉的方砖踏得粉碎,这才止住了跌势。

        四周好汉见了情知是吴天德暗中动了手脚,不禁哄堂大笑,丁勉老脸一红,狠狠地四下一瞪,喘着粗气喝道:“左盟主令谕,有事关五岳剑派生死存亡的大事要和四派掌门商议,请岳掌门接此令谕于四月二十八到嵩山剑派议事”。

        岳不群听了忙跨出一步,拱手道:“华山岳不群听令”。四下哄笑的人听他说的慎重,也都止住了笑声。丁勉看了衡山刘正风、恒山定逸师太一言,缓声道:“刘师弟,定逸师太,贵派掌门那里,本派也已派人前去通知了”,二人听了忙拱手道:“是,谨遵盟主令谕”。

        丁勉四下一望,脸色阴沉地又道:“丁某离山之时,听说有人在华山岳掌门这里再立华山派,谋夺华山基业。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左盟主十分关心此事,特令我兄弟九人赶赴华山,听候岳掌门差遣。岳掌门,我们兄弟还带了许多门下得力弟子,岳兄要是想清理门户,只需一声令下,我等兄弟必听命从事,请岳掌门示下!”

        听了这一句话,现场群雄都又惊又怒,轰地一声炸了窝,妈的,说穿了,嵩山左冷禅又要玩衡山刘正风府上的灭门计了。想不到左冷禅敢冒天下之大讳,华山剑宗怎么说也算是名门正派,人家岳不群都没说什么,他又来生事了。

        其实这么说倒真冤枉了左冷禅。左大盟主原本计划的好好的五派合并计划,一一被吴天德捣乱,衡山、华山、泰山这计一一破产,虽然论实力嵩山派一家独大,盖过其余四派的总和,但要五岳合派,总不好给人留下一个武功胁迫的名声。

        现在泰山派几位耆老已经默许,算是有些名正言顺了。恒山、衡山现在无隙可击,只有华山一派才可利用,剑宗落到吴天德手中已无法拉拢,想必剑宗也是岳不群的眼中刺、肉中钉,而且对剑宗的忌惮和妒恨犹胜于他,一定极想将剑宗斩尽杀绝。若是助他灭了剑宗,他还有什么脸面反对并派?因此左冷禅才不得不大下血本,派了九太保来助他清理门户。

        丁勉方才先去华山派见岳不群,却扑了个空,听说他也来道贺,心中只道这家伙眼见人家剑宗势大,不得不委曲求全、前来虚与委蛇,逢迎吴天德。

        他笃定自已带了大批人马来帮忙,岳不群一定惊喜莫名,马上便要与剑宗撒破脸面,大打出手了,因此话音一落,已把手一挥,八位师弟一齐抽剑出鞘,飞身跃在身旁,但闻墙外脚步跑动之声,也不知嵩山剑派来了多少人,显然已将此处团团围住。

        剑宗弟子又惊又怒,纷纷拔剑出鞘,一时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之极。黄伯流与嵩山派夙有旧怨、老头子已将吴天德视作过命的交情,此时都走了上来,站在吴天德身边。

        蓝凤凰虽不想惹嵩山派,可是这位吴大哥、甥女婿有了事可不能不帮忙,也缓缓踱了出来,暗暗准备出手。

        方生、冲风、刘正风等人左右为难,一方是同气连枝的五岳剑派,一方是对本派有恩的剑宗掌门,若真的打起来,自已如何自处?

        一时间,这些人的眼睛都集中到岳不群身上,战与不战,都只在这位华山‘君子剑’一念之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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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27:46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机关算尽

       吴天德早知嵩山派此来必无好意,可也未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当着自已的面已与别人讨论起自已和剑宗的生死存亡,好象天下人都任由他嵩山派予取予求,这份霸气恐怕就是魔教的东方不败也没有。

        吴天德不禁动了真怒,这种草菅人命、还偏偏打着武林正义旗号的刽子手,实在比起那些邪魔歪道还叫人厌恶。

        他仰天打个哈哈,森然道:“吴某人刚刚登上掌门之位,马上就要变成香案上的灵牌了?嵩山左冷禅真是好大的威风!众位好朋友请退过一边,吴某人洗净了脖子,来领教领教嵩阳神剑的锋利!”

        仪琳、曲非烟拔剑护在朱静月身边,蓝娃儿抽出弯刀,跃到吴天德身边,柳眉倒剔,娇声道:“吴大哥,该是嵩山派的人洗净了脖子,嚐嚐咱们蓝田弯月刀的厉害才对!”

        眼看双方就要大打出手,方生大师和冲风道人对视一眼,忽地一纵身闪到了吴天德身前,方生大师向丁勉稽首道:“阿弥陀佛,少林方生见过丁施主”。

        冲风道人也稽首道:“武当松风见过丁施主!”,丁勉吃了一惊,他来的匆忙,根本未曾想到连少林、武当两大门派也来参加吴天德的大礼,这两大派地位超然,他们既然来人,便是承认了华山剑宗的江湖地位。

        嵩山派现在可没有实力直接挑战少林、武当两大派的权威,‘托塔手’丁勉忙收剑还礼,干笑道:“原来是少林方生大师、武当冲风真人,这个是我五岳剑派盟内的事,二位大师似乎不便干预吧?”

        他一面说一面抬头看了岳不群一眼,只要岳不群一口咬定这是华山派内部之争,那便出师有名了。纵然拂逆了少林、武当两大派的面子,大不了事后自已亲自上山负荆请罪,那时该杀的也杀了,该死的也死了,两大派纵然不满,难道还能替华山剑宗一群亡魂出头不成?

        不料一眼望去,岳不平脸上神色变幻,居然象是未曾看到他的眼色,丁勉心中不禁暗暗着急。岳不群听到丁勉的话,眼看到嵩山派九大太保的实力,心中实也怦然心动,如果要除去吴天德,这实在是最好的机会。可这念头只在他心中一闪,便立即抛诸脑后了。

        岳不群的心愿只有两个,一是让华山剑派重振昔日声威,不辜负师父的栽培和养育之恩;二是能取代左冷禅的江湖地位,做白道第一人,尽享江湖豪杰的钦仰。这两条以他原来的实力,一个也实现不了,只能韬光隐晦,免遭左冷禅所忌。

        现在他自信以他个人武功,已可与左冷禅一较长短,可是今日见了嵩山十三太保的威风,才晓得自已实力太过单薄,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没有三头六臂,如果没有一些得力的手下,如何撑起华山派的门面?如何取代左冷禅的门主地位?

        思及于此,岳不群收服剑宗群雄的心情更加迫切,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他长长吁出口气:隐忍了近二十年,看来今日终要抛却谦谦君子的作风,与嵩山派彻底决裂了。

        不过若能因此得到剑宗弟子的好感,征服其心。以后再展示高超的武功,要收服他们也容易了许多,毕竟同为华山一脉,要打天下还得靠自已人才行。

        思忖已定,他暗暗一咬牙,缓缓走到剑拔弩张的双方中间站定,先向方生大师和冲风道人深施一礼,说道:“二位大师,华山剑宗与气宗现在虽对往昔之事绝口不提,但是我这两宗的渊源,少林、武当两派的诸位大师想必也知之甚深,不群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生大师与冲风道长对视一眼,向他稽首道:“岳先生请讲”。

        吴天德见今日岳不群处处示好,大异于原著中对剑宗深恶痛绝、意欲除之而后快的态度,而且成竹在胸、自信十足,似有什么倚仗,心中深感奇怪,不知他为什么会有如此转变。

        他纵然再富想像,也想不到岳不群已学到‘独孤九剑’。一来在他所知的故事中,岳不群可是与‘独孤九剑’无缘的;二来他读过那么多武侠故事,心理上多多少少受些影响,反派怎么可能学到正大光明的武功?就是有机会,也是学些害人害已的邪门武功。却不知事情岂能都象故事中那么简单,武功还能选择学武的人不成?

        他也好奇岳不群想说些什么,所以也未言语,心中暗道:“人人都说‘君子剑’坦荡无私,若看今日他来我剑宗的表现,倒的确不失君子作风。可惜自从认识他以来,心中多有忌惮,始终不曾与他深交,不知其底细,难道这人真的是个谦谦君子,只是过于呆板、拘泥不化,才为老金不喜?

        他心中只是一闪念,立即推翻了这念头,老金笔下救任我行的故事虽然偏离了历史,但岳不群的事绝不会记错,否则他后来种种劣迹难道是老金梦游中写出来的不成?何况那日夜间偷袭自已的人,虽然看不清那人身形,但除了岳不群,别人实无理由杀害自已。

        他在心中暗暗忖度着,岳不群已向在场的诸位英雄团团一揖,再转向丁勉说道:”五岳剑派联手、荣辱与共、同气连枝,这虽是我华山之事,不涉正邪之分,但嵩山派左盟主如此厚爱、诸位师兄仗义相助,不群感铭于内!”

        方生大师、冲风道长听了岳不群的话,不禁大失所望,看来岳不群真的要借助嵩山派势力铲除剑宗了,本派掌门人不在此地,无法请示掌门看法,自已是否便宜行事,出手相助吴掌门呢?

        冲风道人心中犹豫,方生大师对风清扬昔年拯救少林一派的事知之甚详,已暗暗下定决心:今日既在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他的门人见死不救。

        赵不凡等人对岳不群原本成见极深,一听这话也是勃然大怒,立即便要出手,吴天德却听出岳不群语气有异,这家伙说话总喜欢拐弯抹角,似乎还有后话。他忙伸手制止了赵不凡等人的蠢动,且看岳不群还说些什么。

        丁勉听了岳不群的话,满脸带笑,得意地扫视了周围众人一眼,向岳不群呵呵地道:“岳掌门何须客气?五岳剑派是一家人,无分彼此,我们又怎么能眼看着华山派受人欺凌呢?你对这些邪魔歪道也不肯口出恶言,果然是谦谦君子,哈哈哈”。

        岳不群听了忽地一挺身子,把脸一板,正色道:“不群虽然与人为善,但自古正邪不两立,对付邪魔歪道,理应抱有除恶务尽之念,不群岂敢因私废公,对邪魔外道手下留情?不过”

        他环顾四下群雄一眼,脸色又变得无比沉痛、深沉,未语先叹,摇头长叹道:“华山气宗、剑宗之争起于武学认识上的分岐。其实同门之间,彼此讨论武学之理实属寻常,当年剑宗的诸位师伯、师叔们,也都是存着一番好心,要以绝顶武学,光大本门。

        华山派号称剑、气双绝,前辈们所争的以气为主还是以剑为主也不是全然抛弃另一绝学,只不过有所侧重而已。不群是气宗掌门,难道便将祖师爷遗下的剑术弃之不学了么?封兄、成兄他们是剑宗弟子,可是你看他们的内家功夫也已到了极高的境界。

        只不过诸位祖师们均担心倾向于对方的弟子门人们一经误入歧途,陷溺既深,到后来便难以自拔了,所以矫枉过正,才有‘歪门邪道’的愤然之语。”

        这番话实是十分在理,当年剑气二宗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其他各派风闻此事,都觉匪夷所思,这些大派哪一派没有内家气功和武功招式?难道少林派易筋经名满天下,便只练内功不练拳法?武当派剑法称雄便只练剑法不练内功?

        武功一道殊途同归、无论是少林派的先外后内也罢,还是武当派的先内后外也罢,要达至上乘境界,都讲究内外兼修的,唯独华山派,劲头隐隐已有盖过少林、武当之势,不知因为什么缘由,忽然非要把本门功夫分出个主从来,更不可思议的是竟因此大打双手,实是莫名其妙之至。

        他们自不知昔年蔡肃、岳子峰得了‘葵花宝典’,这二人不愿按那神功第一要诀自宫练剑,他们又都是武功高绝、才气超人之辈,总想前人既能创出这门功夫来,难道自已就不能克服这一难关,有所突破?

        因此二人只捡其中行气、用剑的法门研究,一来二去入了魔障。本来这番争论虽由各自弟子传了下来,还不至演变成门户惨事,但是凌若虚爱女凌清叶失手死于剑宗弟子手上,成了一个导火索,最终导致剑、气二宗大火并。

        此刻听了岳不群这番公允之言,非但不再称剑宗是邪魔歪道,还隐隐然有为他们翻案平反之意,这可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常言道子不言父过,武林中人对于辈份伦常较之寻常人还要强上三分,他是气宗掌门,如此公然为剑宗说话,已是违背了师父、师祖遗命了。

        方生、冲风听了连连点头称善,丁勉却听得目瞪口呆,隐隐已感觉不妙。赵不凡等人虽对岳不群一向不屑一顾,但是毕竟继续华山派正宗衣钵的是他,此刻听了他这番公正之言忽觉一阵心酸,竟然忍不住要流下泪来。

        岳不群这番话深合吴天德心意,恰将他心中的看法说了出来,但吴天德不知岳不群葫芦里卖的倒底是什么药,因此只是沉住了气,静听下言。

        果然,岳不群又道:“就因为这些争执,敝派的师叔师伯们内哄起来,自相残杀。唉!同门师兄弟本来亲如骨肉,结果你杀我,我杀你,惨酷不堪。不群今日回思当年华山上人人自危的情景,兀自心有余悸。”

        他似乎痛心不已地摇着头,眸中已隐现泪光,黯然道:“这些年来,每每思及此事,不群都觉痛心不已。今日这番肺腑之言,不群已对家师、祖师他老人家有所不敬了,这是本派一件贻羞武林之事,原本不群守口如瓶,不肯对江湖同道明言。可是不群方才在厅中见到开山祖师爷亲笔所书的‘剑气冲宵’四字,心痛欲碎,想如今剑、气分了家,他老人家九泉之下该是何等痛心哇!”

        说着,岳不群两行热泪已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赵不凡、孙不庸等人听了这番话,对他二十多年来的仇怨仿佛一下子冰雪消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同为华山弟子,居然为了武学之争兄弟阋墙,搞到昔日最强大的华山剑派几至覆亡,这是何苦啊?

        那时他们都是年轻弟子,人微言轻,只有听命行事的份儿,这二十多年来若说对往昔之事全无反思,自然不可能。但一来出于对亡师的尊敬,二来思及死在另一宗手下的手足兄弟,后悔之念便被抛至脑后,此刻被岳不群一番声情并茂的话打动了心事,莫不老泪纵横。

        在场众人本来觉得即便岳不群所言甚有道理,但他在天下人面前坦承前辈们的过失,此事也是犯了武林大忌,有欺师灭祖之嫌,可是听他抬出华山派开山祖师爷来,便觉顺理成章了,对他这番深明大义的话都不由肃然起敬。

        吴天德万万想不到岳不群说出这番慷慨激昂的话来,如果确是发自肺腑,那此人当真是一代人杰。如果说他是包藏祸心,另有图谋,那

        吴天德心中犹疑不已,若此人当真是个伪善小人,那当真可怕之极,也难怪他瞒过天下人耳目,被人称之为‘君子剑了’了,就连自已心中早已认定他是个伪君子,听了这番话都对他肃然起敬,何况别人呢?

        武林中人对于师父都太过尊重,不敢稍有违逆,就象臣子面对君父。吴天德虽觉剑气宗分离实是华山派憾事,可是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只能让剑宗自立门户,再见机行事。如今岳不群以华山嫡系传人的身份,以剑、气之争深受其害的后代门人说出这番话来,又抬出华山派祖师爷来压场面,就象臣子面对君父拿出了先帝遗诏,就算推翻了已认定不改的如山铁案,也顺理成章了。

        吴天德心中急闪:这一番话实能收买人心,岳不群真是正人君子?还是他意欲将剑宗收归门下,为实现他的野心而有所图谋?不管他是不是个阴险小人,也不管他用意如何,这番话实是深合我意,由他来说,比自已来说更要恰当百倍。我不但不能反驳,还要推波助澜,再给他加上一道东风,让岳不群这条小船儿顺顺当当的漂过去。

        如果此人果然是极深沉的贼子,这番作做瞒得了别人,可谋不了我,他想将剑宗并入气宗,收为臂助,我又何尝不想?如果他想玩火,最后却为我老吴做了嫁衣,不知道历史上除了‘呕血谱’,会不会再出一个‘呕血计’?”

        吴天德心中转着念头,上前一把拉住岳不群手臂,大笑道:“岳兄,这番话说的痛快,气宗、剑宗同宗同祖、同根同源、血脉相连、骨肉情深,岂能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理应求同存异、共同发展”,说到这里,他干咳两声,暗想:“他***,再说下去就成了‘吴岳会谈’啦”。

        老吴咳了两声,正想再发挥几句,岳不群已欣然反手把住他的臂膀,一张玉面激动的发红,豪气干云地道:“正是,自古华山五峰,本派一家独大,如今玉女、朝阳各立一宗,祖师爷泉下有知,该是何等痛心?但愿你我兄弟多多交流,若是有朝一日剑、气二字重新合并,华山玉女峰上重现‘剑气冲宵’的威风,该是何等快意!”

        丁勉听得目瞪口呆,欲哭无泪:难道这吴天德真是上天派来毁灭我嵩山派大计的克星?怎么无论多么十拿九稳的事,一遇上了他,都会发生想不到的变化?这岳不群从他平素表现来看,还有劳得诺传来的情报,不可能有胆子与我嵩山为敌呀?而且这混蛋顽固不化、不知变通,今天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丁勉已机关算尽,吴天德和岳不群却正各展机心,上演一出兄弟相认的好戏。

        吴天德仰天一阵爽朗的大笑,说道:“正是,如果华山能在你我手中发扬光大、重现昔日风光,我们不但对得起华山派列祖列宗,也对得起华山派后世子孙啦”,这话说完,两人相视而笑,欣喜无限。

        岳不群也兴奋若狂:“这吴天德果然胸无大志,开宗立派那是何等荣耀?我只不过寥寥数语,他就感动的剖心置腹了。哈哈哈,今日斩获好大,不战而屈人之兵,天下间还有何人可以做到?此人武功不错,人品正直,绝对能成为我的得力臂助啊!“

        吴天德与他把臂而笑,把手连摇,心中暗想:“拷!场面话我见多啦,今天亲如兄弟、明日刀兵相见的事儿也不是没见过。说的好听,也不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听其言观其行,我倒要看看你老岳是只什么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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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28:22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四章 混元碎玉

        丁勉见了吴天德和岳不群“狼狈为奸”的模样,不禁又惊又怒。在他想来,嵩山派此次出动的实力,要灭掉一个门派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想要岳不群开口表态,也不过是想找个傀儡承担屠人满门的责任而已,也不知他吃了什么熊心豹胆,居然如此明白地与嵩山剑派为难。

        哪怕他不表态,嵩山派以五岳盟主的身份强行出手也勉强有些借口,可他现在却搞出一副华山剑宗、气宗大团结的局面,嵩山派就算再霸道还能如何?

        现场群雄本来在嵩山派的威名压制之下大多不敢行动,现在有了岳不群这番话,又有了少林、武当两派在背后,看那神情也跃跃欲试,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他们是否出手也殊未可料。

        丁勉气得都快吐血了,将牙咬得咯咯直响,这时再也顾不得风度,他狠狠地瞪了岳不群一眼,冷笑道:“岳掌门,恭喜你收服剑宗一脉,从此华山派实力大增,岳掌门也可得遂心愿了。只是与虎谋皮,不啻自取灭亡,你好自为之吧!”

        岳不群微笑道:“丁兄此言差矣,华山剑、气二宗分别久矣,就算我和吴兄都有心将二宗合二为一,也是重归华山祖师爷门下,而非我气宗收服剑宗。

        何况掌门之位总需推举一位武艺高强、威望素著之人来担任,吴掌门武艺高强、年轻有为、知交遍天下,若是由他来担任掌门,岳某是双手赞成的。不过剑、气两宗隔阂已久,并派之事还有诸多细节商讨,这些还都是未来之事”。

        丁勉只是冷笑,看了吴天德一眼,暗想:“若说武艺高强、威望素著,那姓吴的小子怎么比得上你?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贪恋掌门之位。华山剑、气宗合并,实力大增,四月二十八五岳并派之事,又多了一些不可预料的因素,倒要早早禀报掌门师兄知道才是”。

        赵不凡、封不平等人对于重归华山门下倒无反对之意,料想那时既不叫剑宗、也不叫气宗,彼此没什么好争的,能恢复华山派昔日威名未尝不是一件美事。但方才一听丁勉提及掌门之事,又不免患得患失起来。

        这时一听岳不群的话,他们才安下心来,心想:武林中的门派,当然首要的便是武功,吴师弟剑术、内功、轻功冠绝天下,岳不群是万万比不上的,说到威望素著,他岳不群享誉江湖二十载,‘君子剑’之名天下皆知,吴师弟出道不足三年,威望素著是谈不上的。

        不过经过今天之事,天下英雄都知道少林、武当两大派与吴师弟相交甚厚,想不出名也难。两派合并只需拖上半年一载的,吴师弟名声日隆,那时坐上掌门之位也顺理成章了”。

        丁勉眼见事不可为,再留下去只有自讨没趣,便干笑一声,道:“我师兄弟九人,本来是担心有人危及华山派安危,这才急急赶来。既然岳掌门有海纳百川的胸怀,那我先在这里预祝华山剑、气二宗重归于好,华山剑派声名日隆、威震天下。咱们嵩山大会时再见吧,告辞!”

        岳不群听他提及嵩山大会,心中不由一动,方才刚刚听到嵩山大会时还没什么,五岳剑派就算没有什么大事,五位掌门每年也要在嵩山见一次面的,但现在已与嵩山派翻脸,若是嵩山派仗着人多势众,对已不利,那时孤掌难眠,可就不妙。不如。

        他瞥了一眼吴天德,暗想:“我既想以德服人,让剑宗同门从此臣服于我,这武力是不能对他们用了,不如将他们带上嵩山,一来壮我声势,二来叫他们见识了我的武功,那时我纵不言,他们也自会拥戴我担任掌门之位了,到时我再谦逊推让一番,叫他们输得心甘情愿,免得合派之后还对我心存芥蒂”。

        这样一想,他急忙赶上一步,拦住欲转身离去的托塔手丁勉,微笑道:“丁师兄且慢,今日情景你也看到了,剑宗吴掌门虽自立门户,但我们都已自认是华山剑派祖师爷门下弟子,对内我们虽尚未合派,对外却是同进同退,形同一体的,所以华山派现在已不是我一个人可以作主的,嵩山大会我将与吴掌门一同赴约,请丁师兄先奏明左盟主”。

        丁勉与吴天德均是一呆,丁勉飞快地瞧了吴天德一眼,心想:“五岳并派之事,师兄已邀集了许多帮手,多了一个剑宗也翻不起什么风浪,顺便将华山剑宗纳入本派也好,省得到时五岳派外,华山上又多了个独立的门派,传出去也不好听”,于是他点了点头,冷笑道:“若是吴掌门也以五岳剑派中人自居,那嵩山的大门自然也为他敞开,告辞!”

        吴天德听了岳不群自作主张的话也为之一愣,嵩山大会为的什么他早已知道,原来将此事告诉莫大先生要他早做准备,就是不想自已掺和进去,但如今难道真的眼看气宗去独闯虎穴?如果岳不群真的有心向善,岂不有愧于他?

        他目光回顾赵不凡等几位师兄一眼,赵不凡等人心思与他又自不同,方才听岳不群说华山派之事现在已由不得他一人作主,那是坦言吴天德已可当得华山派半个家啦,如果吴师弟去五岳大会上露一面,对他将来担任掌门大有帮助,于是几个人把头连点。

        吴天德见他们满脸热忱,不禁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嵩山诸人面面相觑,他们气势汹汹而来,就这么偃旗息鼓地离去,今天上千人看在眼里,恐怕明日便要传遍武林,成为江湖中的大笑话,实是心有不甘,可是打又师出无名,院中这些英雄豪杰又都是吴天德一方的朋友,真要动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只好愤愤然地转身随着二师兄向外走去。

        ‘大嵩阳手’费彬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向吴天德阴阴一笑,冷冷地道:“与吴掌门多次相逢,都没有机会见识阁下的真才实学,实为费某心中憾事,费某在嵩山恭候吴掌门大驾,到时还要领教一下吴掌门的绝学”。

        吴天德忽地嘿嘿一笑,眯着眼道:“谁说我们不曾交过手?费先生莫非忘了周王府上那把杀猪刀?”

        费彬听了大吃一惊,全身一震,瞪大了眼睛指着吴天德,惊声道:“你?是你?那晚那个侍卫是你?”

        吴天德深施一礼,客客气气地道:“正是在下,在下学杀猪学的不到家,倒让费先生见笑了!”

        费彬是嵩山剑派排名第四的高手,又贵为北定候爷,近十余年来何曾在人手中受过伤,只有那一晚稀里糊涂地挨了吴天德一刀,幸好那时吴天德武功不高,那一刀只叫他躺了大半个月,倒没有送了性命。

        此时一听吴天德就是那个手持杀猪刀、冷不防给了自已一下子的王府侍卫,费彬怒火中烧,大叫一声,忽地一掌拍来。

        嵩山剑派以剑闻名,费彬却叫做‘大嵩阳手’,可见他掌上的功夫造诣之深。这一掌拍来,罡风凛冽,两旁坐的近些的武林豪杰也觉那劲风刮面,竟然隐隐生疼,可见这一掌的刚猛。

        费彬知道今日无法与华山剑派大战一声,所以这一掌倾尽全力,想在临走之前重挫吴天德,先报了那一刀之仇。武林中既然人人传说华山剑宗掌门,却用一把弯刀,想必他用刀的功夫造诣不浅,这时猝然一掌,逼他以掌来迎,叫他吃个暗亏,也可解了心头之恨。

        今天嵩山派气势汹汹打上门来,目中无人之至,吴天德也不是善男信女,早已心头火起,这时见他一掌击来,哈地大笑一声,喝道:“来的好!”,袍袖一拂,化掌为拳,一拳迎了上去,直击向费彬掌心劳宫穴。

        费彬一掌罡风凛冽,威势骇人,站在一旁的众人衣衫也被掌风激起,猎猎直响,但叫人惊讶的是少林方生大师站得最近,大袖低垂却是动也不动。冲风道人与岳不群站在侧方,二人功力深厚,掌风袭来,也未在意。

        这时吴天德也击出一拳,虽然他一声大喝声势颇大,这一拳击出,竟然拳风极弱,显然拳脚功夫颇差,岳不群一旁见了,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轻视之色。

        站在近处的方生大师本以少林上乘内功定住身子,功行全身,费彬刚猛无俦的掌力竟连他衣袖也拂之不动,这时吴天德一拳击出,看来无甚威力,可是方生大师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内力袭来,竟然撼动了他的护体神功,不由心中凛然:吴天德这一拳看来拳力颇弱,竟有偌大威力,难道他年纪轻轻已练到外气内收、神功内敛的境界?

        丁勉见四弟与吴天德动手,止住身形回头看来,此时太阳高挂,正在丁勉头顶方向,丁勉瞧向吴天德拳上,阳光之下,但见他拳上包裹着一团淡淡的光晕,那光晕晶莹透澈,隐现乳白色云纹,瞧起来十分诡异,不禁骇然叫道:“费师弟小心!”

        拳掌相交,“砰”地一声,掌风顿时消弥于无形,费彬那刚猛无俦的一记铁掌雷声大、雨点小,好象全不见效果,只听得他骨节咯巴巴一阵响,二人拳掌抵在空中不动,众人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不已,却看不出谁占了上风。

        费彬脸上全无表情,默然半晌,忽地拳势一落,返身道:“走!”,抢在丁勉前头当先大步走了出去。

        吴天德收回拳头,呵呵一笑,说道:“嵩阳神掌,名不虚传!”

        蓝娃儿凑过来,惊奇地睁大了眼睛,问道:“吴大哥,你打败他了?”

        吴天德摇了摇头,干笑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这一个多月来,吴天德在避月谷中苦练内功、剑法,太乙混元功又进一步,虽仍在第八重里游荡,但已趋近第九重境界。

        太乙混元功第三卷中言道:‘奇掌法中玄妙玄,穷为突理了尘缘,若遇大德根器子,销金碎玉自通仙。’讲的就是这门内家气功练到至高境界,外气内收、内气外放,形诸体外有若实质,到那时意动功发、功随意动,拳掌之上自成一层先天护体罡气,如同一件有形的厉害兵器,到那时也就到了本朝开国时周颠仙人所达到的那种武学境界了。

        吴天德此时的功夫已初见端倪,只是他没有师父指点,全凭个人摸索,那些行功运气的法门,有黄公公传下的基础,倒是看得明白。但这些形容武功进境的道家歌诀却看得云山雾罩,不知所谓,所以还不知道自已以玄门至高功法出拳,拳上罡气护体,已刀枪不入、削金碎玉。

        两人这拳掌一对,吴天德只觉自已这一拳打得是酣畅淋漓,反震之力甚轻,至于费彬是否受伤,全然不曾察觉,费彬固然输的冤枉,老吴倒也赢得糊涂。

        费彬急步走出大门,匆匆奔向拴在树下的马匹,四周不见命令的嵩山弟子见几位师叔出来,也都拥了过来。

        ‘大阴阳手’乐厚见四师兄脸色铁青,心知他方才比掌落了下风,连忙纵身三两个起落,、已跳到他的身边,伸手去拉他肩膀,口中叫道:“四师兄,你怎么样了?”

        他手掌一挨到费彬臂上,费彬忽然“啊”地一声怪叫,额上已渗出密密的汗珠儿来,连忙低声道:“五弟快放手,我我臂骨断了!”

        乐厚闻言大惊,四哥的掌力如何浑厚他是知道的,竟然一掌被吴天德将臂骨击断?

        他这时才注意到费彬那右臂垂在身侧,虚软无力,瞧那模样恐怕不是击断,而是将臂骨寸寸震断,一股寒意不禁掠上心头,这是什么拳法?这是何等可怕的功力?

        丁勉等人见了费彬的异状也都围了过来,听了费彬的话,丁勉轻轻抚查他臂上伤势,脸上神色一连数变:费彬右臂寸断,他自已还以为只是臂骨断了,四弟这一身功夫算是毁了。若是吴天德的武功高明至斯,那嵩山并派之时他可是掌门师兄的最强大对手了。恐怕大师兄也

        丁勉打了一个冷战,已不敢再想下去,一念至此,他已对吴天德起了杀心,心思一转,他忽地想起了嵩山剑派已多年不曾启用的那道秘密机关,如果让吴天德无声无息地埋骨嵩山

        丁勉的嘴角升起一丝阴冷的笑意,他抬头看看围在一旁的诸位师弟,沉声道:“乐师弟,到了城中你先陪费师弟寻家医馆养伤,我们立即启程,尽快赶回嵩山。”

        几位师弟也知事态严重,齐声应是,纷纷上马。费彬在乐厚的搀扶下上了马,单臂持缰,也忍痛纵马向山下驰去。丁勉坐在马上,回过头上瞧着门楣上“华山剑宗”四个大字冷冷一笑:“岳不群,你打的一手好算盘,只怕这回要开门揖盗、自食恶果啦!”

        岳不群心里劈哩啪啦地打着小算盘,神采飞扬地返回华山派。

        他一早带了四色礼物出门,说是去要华山剑宗祝贺,而且执意不带人去,以免华山剑宗误会,见他孤身一人前往,宁中则心中为他担忧不已。

        她知道丈夫是个谦谦君子,一向与人无争,去了也不会主动生事。但是剑宗与本派二十多年前自相残杀的那血腥一幕,至今想起来还心中凛凛,那位吴掌门她是见过的,为人随和可亲,可是封不平等人对师兄成见极深,要是万一动起手来

        宁中则知道师兄平时虽为人随和,但性情刚毅,一言九鼎,他既不肯带人去,宁中则也不好拂逆他的意思悄悄跟去,万一若是被剑宗发现,到那时反而有口难辩令师兄为难,所以岳不群走了不足一个时辰,她就派人守在门口,要人一看到师兄身影,立即回报。

        梁发守在门口大半天了,张望着远远看见师父步履轻快地沿着山道走了回来,连忙飞也似地回报师娘,宁中则听了忙带着一众弟子迎出门来。

        岳不群今天大有收获,想不到原以为很艰难的事情,因为嵩山派的人一迫,竟然如此轻易地迎刃而解,此事好好运作一番,气宗、剑宗合并之日不远矣。

        一想至此,喜得他心中飘飘然,好象五岳剑派盟主的位子已在向他招手,华山派已恢复了旧日荣光。

        他走到门口,一眼瞧师妹矫健婀娜的倩影正急匆匆奔来,后边还随着女儿和一众弟子,不由面容一肃,皱眉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宁中则见丈夫安然无恙,一颗芳心顿时放了下来,见他严肃的样子骇得一众弟子大气也不敢出,忙迎上前来,口中嗔道:“瞧你,弟子们不是担心你嘛。师兄,剑宗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岳不群听她提起剑宗,脸上不由溢出一丝喜色,他刚要说话,见一众弟子还眼巴巴地看着自已,不禁双眉一挑,沉声道:“学武之人要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瞧瞧你们成什么样子?冲儿,带师弟师妹们去好生习武。本月二十八,左盟主在嵩山召开五岳大会,莫要去了让其他各派的师兄弟们笑话你们!”

        令狐冲忙道:“是,师父!”,岳灵珊吐了吐舌头,转过身也随着大师兄一溜烟儿去了,岳不群瞧见劳德诺夹在人群当中也向演武堂走去,心中一动,忽然唤道:“德喏,你先不要走,师父有些事情要你去办!”

        劳德喏一怔,返回身来,恭谨地束手道:“是,请师尊吩咐!”

        瞧了他那副虚伪模样,岳不群就眉头一皱,有种一掌毙了他的冲动,他也不知道自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

        岳不群强压下心头的不快,换上一副温和笑脸道:“德喏,我的弟子之中,你最是老成持重,有些事交给你去做,师父才放心得下。德喏啊,师父今日参加剑宗吴掌门的开宗立派大会,与嵩山剑派的诸位师兄有了一些不愉快”

        劳德喏惊道:“甚么?嵩山派也去参加剑宗大会了么?”随即自知装得太假,讪讪地道:“嵩山派的诸位师伯、师叔上门来找师父,我告诉他们师父参加剑宗大会了,想不到他们不避嫌疑,居然也去了朝阳峰”。

        岳不群暗暗冷笑,口气却更加温和,缓声道:“是啊,嵩山派的诸位师兄也是一番好意,担心我被剑宗胁迫,要去助我一臂之力。唉,左盟主对我们华山一派实是情同手足啊。可是剑宗毕竟也是祖师爷一脉传下,我怎么忍心伤害他们呢?因此和嵩山派的好朋友起了一些误会”。

        他转头看了宁中则一眼,说道:“师妹,你去取一千两银子交给德喏,左盟主喜欢赏玩奇石,叫德喏去洛阳寻访几方罕见的河洛奇石,五岳大会上我要带去送给左盟主。左盟主一向厚待不群,可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了嵩山、华山两派的交情”。

        他又对劳德喏道:“距嵩山之行还有二十多日,寻访奇石并不简单,你往返不易,就在洛阳长风客栈等我们吧,到时我会带着本派弟子去那里找你。这是送给左盟主的礼物,一定不可大意!”

        劳德喏疑惑地眨着眼,不知岳不群和嵩山同门发生了什么误会,可是又无法出口询问,看岳不群神色,似乎对得罪嵩山派十分在意,自已这一去已进入河南境内,倒是个独自上山面见恩师的好机会,心中想着,劳德喏恭恭敬敬地俯身道:“是,弟子遵命!”

        宁中则回房中取了银子,交给劳德喏,劳德喏在岳不群的催促下急急忙忙回房整理行装去了。岳不群面噙冷笑,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忽地面露兴奋之色,一拉宁中则,闪身进了卧房。

        宁中则素知师兄稳重,很少见他喜怒形于色,这时见他面露喜色,兴奋地拉着自已进了卧房,还关紧了房门,不由怔了一怔,忽然俏美的脸庞闪过一丝异彩,心中暗羞地啐道:“师兄这是怎么了?除了刚刚结婚那年,师兄还从来没有大白天的就,如今都老夫老妻了,怎么反而如此不知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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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爱无香(上)

        岳不群关好了房门,走回宁中则身边,忽然一把抓住她的双肩,弄得宁中则娇躯一颤,芳心大乱。虽然也是三十多岁的妇人了,居然也俏脸发红,羞羞答答地垂下了头。

        岳不群望着妻子成熟妩媚的脸庞,想起自已刚刚担任华山掌门时,那时候师妹还是个小姑娘呢,那时她的唇上还有着淡淡的茸毛,脸庞上充满稚气。

        自已那时也刚及弱冠之年,就接下了曾经显赫一时的华山剑派掌门之位,同时也接下了华山派的责任和恩怨,接下了华山派这个沉重的空架子。

        那时,自已日夕苦练武功,与师妹小心提防,怕有趁火打劫者上山来踢华山派的山门、怕有昔日华山派同门立下的仇人来华山复仇、怕武林中的同道因为华山派势单力薄而看轻了自已这个最年轻的掌门,怕剑宗的同门违背誓言再来寻衅闹事,那些日子里真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啊。

        自已以弱冠之年、没有高超的武功、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江湖中的关系,不知费尽了多少心思、凡事忍让,事事周全,到处广交朋友,华山派的名气这才又渐渐重新打响。

        谁想到自已刚刚起了雄心,要广收门徒、重振华山声威时,左冷禅却派来一个奸细,安插在自已身边,害得自已言行举止处处小心,不但不敢多收徒弟,甚至还找出种种严苛借口,不传他们本派最高明的剑术和紫霞神功。

        唉,冲儿是我养大的,倒是不敢说什么,可是我又如何看不出其他弟子们对我的不满?腹诽我为人严苛,说我秘技自珍、不传徒弟?

        我不是不想,是不敢啊!教了他们如何能不教劳德诺?本派的机密武学岂不是全部都被嵩山派所得?

        忍啊忍,我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再也不受嵩山派的窝囊气了。华山派,终于有机会要重新崛起,名震天下了。哈哈哈

        岳不群想到这里,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一把将宁中则搂在怀中,声音发颤、感慨万千地对她道:“师妹,忍字头上一把刀啊,师兄忍啊忍,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机会了,啊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他陶醉地闭上双眼,默默地念着下面两句:“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洲!”

        宁中则已很久没有大白天的被师兄抱在怀中,这一抱竟然脸红心跳,好象回到了十七八岁小姑娘时的情景,听着师兄说什么‘忍字头上一把刀,忍啊忍,忍了好久’,宁中则脸上更红得厉害,心中又羞又喜地轻啐一口:“这个憨师兄,我们天天同床共枕,还说什么忍啊忍的,好象人家不尽为妻之道似的”。

        待听他念出“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宁中则更是羞不可抑。记得刚刚成亲那会儿,师兄想和自已说些亲热话儿,又不好意思太过直白,就用一些一语双关的诗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句诗好含蓄、让人浮想翩翩。不期然忆起夫妻间许多羞人之事,真是叫人回味无穷的好诗呀。

        宁中则满脸红晕地抬起头来,含情脉脉地望着他,轻声道:“师兄,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师妹只要你高兴就好,无论你要做什么,师妹师妹都听你的!”

        岳不群心中畅快,又使劲地抱了一下妻子,呵呵地笑着放开她,走到桌旁坐下,喜不自胜地道:“我当然开心啦,师妹,你可知我今日去了华山剑宗之后遇到了师妹,你怎么啦?”

        他奇怪地看着宁中则红嗵嗵的脸蛋儿,宁中则忙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刚刚见你高兴的忘形,师妹也为你高兴而已!”宁中则一边慌乱地解释着,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已荒唐:师兄老成持重,从不逾矩,自已怎么会想得歪了?

        岳不群心中有事,否则以他的精明一定可以看出妻子的言不由衷,这时却未注意那么多,径自喜滋滋地道:“今天嵩山十三太保一下子来了九个,带了大队人马赶到朝阳峰,说是要助我铲除邪魔外道。”

        宁中则“啊”地一声,奇怪地道:“他们来了九人?他们来家里时可是只来了一个‘大嵩阳手’费彬,说是要传达左盟主令谕,听说你在朝阳峰他就急匆匆走了。

        师兄,你可不能答应呀,他这是要借你的名义铲除异已,听说吴掌门交游极广,这两天不少门派登峰祝贺,你要是答应了,所有的罪名都要由你来担当,要得罪不少武林同道”。

        岳不群微微一笑道:“师妹勿急,我不但未曾答应,而且坦言昔年本门的师叔伯们为了武功之争,闹到同门相残,实是本门不幸,列代祖师若是有灵,也会对本派一分为二大为痛心”。

        宁中则欣喜地道:“师兄,你真是这么说的?记得昔年我这么说时,你还厉声责斥我对不起师父,当时差点儿吓坏了人家,从此再也不敢提起,怎么你”。

        岳不群默然半晌,悠悠叹道:“师妹,这些年来我勤修武功,修为较之昔年大为精进,于武学的认识也不再固拘不变,师妹,武当的太极剑法天下闻名,昆仑的苍穹剑法威震西陲,这些门派以剑法名震天下,可曾象本派这样为了剑、气之争搞到同门相残直至覆亡?少林易筋经是内家绝顶功夫,可曾因此就贬低了少林拳法、少林棍法?

        本派号称剑气双绝,气形于内,而剑形于外,如同风火,风助火势,火藉风力,两者本是相辅相成,何必一定要分出个高下?我悟出这个道理,深感昔年本门剑、气二宗那般争执,其实是都已入了魔道,唉!这番话,我也只好对你才敢说起”

        他默然片刻又道:“我这番话说出来,剑宗吴掌门大为赞同,他甚至有意将剑宗与我气宗合并,重归华山一派。师妹,剑宗有六大高手,有他们加入,我华山派才有中兴的希望,想要恢复昔日的荣耀我看也不是不可能!”

        宁中则听了也一脸的兴奋之色,说道:“当真?如果华山剑气二宗能结束内斗,实是华山之福,例代祖师泉下有灵也一定乐见其事!”

        岳不群微笑点头,随即微微皱眉道:“不过两宗隔阂已久,这种事宜缓不宜急,倒不忙在一时,只是你我门下人才凋零,比起剑宗实有不如,他日一旦合并,不免叫剑宗同门笑话我们气宗无人,当务之急,是要加强本派弟子的武功实力。”

        宁中则蹙了蹙秀眉,说道:“本派弟子,除了冲儿天姿聪疑,武功进境还不错,其他的弟子是弱了一些”

        她看了岳不群一眼,说道:“师兄,有句话师妹说了,你别不高兴,记得你进入华山的第三年,乔师伯就开始传授你紫霞神功,何以弟子们入门这么久了,你都不肯传授他们?”

        岳不群失笑道:“师妹,内功一道,要循序渐进才能日渐精深,难道我还怕弟子们学了两三年的上乘气功就超过了我去?为夫是那么浅薄的人么?不是我不想教,是我不敢教呀!”

        宁中则睁大了眼睛,奇道:“不敢教?华山九功,紫霞为尊,这门气功走的三焦阳脉,若是女子习之对身体不宜,但本门气功正大光明,很少有走火入魔的危险,门下那些男弟子们怎么也不能教了?”

        岳不群冷冷一笑,说道:“师妹,本门之中有其他门派安插的奸细,所以我才找出种种借口,不但自已不教,还不许你传授他们上乘功夫,怕的就是本门武功外泄”。

        宁中则俏脸大变,失声道:“甚么?本门有其他门派奸细?是谁?师兄是什么时候发觉的?”,她越想越怕,门下弟子里待的年头最长的令狐冲,一出生就加入本门,不可能是奸细。他入华山派几近二十年了,如果肯传他紫霞神功,十岁时就可以传授了,师兄不教,那奸细岂不是在门中至少呆了十年以上?入门超过十年的弟子有几个?”

        宁中则想到这里,忽有所悟,脱口道:“劳德喏,那奸细是劳德喏?”

        岳不群赞许地看着她点点头,说道:“正是,劳德喏是左大盟主派到我身边的眼线,嘿,左盟主倒是瞧得起我,那时本派除了你我,只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娃儿,他居然如此高看我”。

        宁中则柳眉倒竖,气愤地道:“嵩山左冷禅是什么意思?说什么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他在本派安插奸细,是觊觎本派武学还是别有图谋?好个劳德喏,他带艺投师时,你见他年纪颇大,本不想收,还是我见他说的可怜,求你收下他,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狼子野心。我去找他!”

        岳不群一把拉住她,笑道:“我就知道你性情刚烈,如果事先知道了,难免露出蛛丝马脚。我隐忍了十年,还急在这一时吗?今天我故意差他去洛阳办事,就是要支开他,先将本门功夫传给门下弟子们,待嵩山五岳大会时,你我夫妻联手,又有剑宗六大高手,那时拆穿他真面目,也不怕左冷禅再使什么手段!”

        宁中则敬慕地望着岳不群道:“师兄,还是你沉得住气,凌祖师果然慧眼识人,华山派要不是你,只怕现在早已化为乌有了”。

        岳不群望着师妹崇敬的目光,依稀想起师兄妹二人独自支撑华山门户、相濡以沫的那段艰难时光,一时情动,伸手一拉,将师妹拉进怀里,吻上了她的双唇

        当日,岳不群便召集华山弟子,向他们传授石壁上所载的各派绝招,又向令狐冲、梁发、施戴子等十余名内家功夫练得较为扎实的弟子传授紫霞神功。宁中则也将自已所习的上乘气功传授给一众女弟子。

        华山派三十多名弟子都欢喜雀跃。岳不群此举虽有因为见及剑宗人材之盛、嵩山高手如云的刺激,也确是早有提高本门弟子实力的用心,他平时教授弟子武学便极为严格,这时要求更严,华山弟子只道师父是想在五岳大会上一展华山派威风,却不知岳不群更具雄心,已盯上了左冷禅的盟主之位。

        吴天德坐在石阶前,身旁一丛桑葚,开着一串串米黄色的小花。虽是初春时节,天气凉爽,此时吴天德却满头大汗,他双手抱膝,默默祈祷半晌,颤抖着摘下一串桑葚花来,在手中转来转去,将那细细的花粒捻了一地,然后又摘一枝,不一会儿身边黄黄的米粒儿一般,撒了一地花瓣。

        他支着耳朵,时不时听听里边隐隐传来的挣扎叫喊声,表情更加急躁。他从来也没有想到生孩子竟是这般惊心动魄,吓得面对利刃尖刀也毫不畏惧的吴大掌门,竟然双腿发软、满头虚汗,差点儿晕倒在地,只好匆匆逃了出来。

        自那日掌门大会以后,吴天德又花了两日时光,才将三山五岳的好汉们送走。不戒和尚借口要和妻子去叔父黄伯流家拜访,然后要去各处走走,将仪琳丢在了吴天德府上。

        刘正风、曲洋、蓝凤凰、田伯光等人在吴府又盘桓数日这才离开。以后数日,岳不群偶尔登门拜访,吴天德本来最怵和这种正人君子交往,听他们彬彬有礼、东拉西扯,还要赔着笑脸随时应和,实在无聊得很,想不到岳不群这人十分健谈,而且言之有物,见识非凡,撇开他的野心和虚伪的一面,的确是人中之龙。

        岳不群这十多年来处处隐忍作戏,近日势开心结,人也开朗了许多,见了剑宗几位同门师兄弟也客客气气、十分有礼,三不五时还遣大弟子令狐冲带着岳令珊等人到剑宗拜访,好象剑、气两宗相处越来越是融洽。

        吴天德现在和岳不群平辈论交,令狐冲虽然洒脱,也不敢废了礼节,见了吴天德只得由吴大哥改叫吴师叔,幸好在他面前时还能象以往一样无拘无束,两人的交情亲密如昔。

        令狐冲虽未将传剑于师父的事告诉吴天德,心中总是有些忐忑不安,直到看到蓝娃儿、曲非烟、仪琳等人都蒙吴天德传授了‘独孤九剑’,这才欣然放下心事。

        眼看五岳大会将至,岳不群携师妹来邀吴天德同往嵩山,偏偏这时朱静月已有临盆征兆,吴天德无奈之下,只得先令赵不凡等五位师兄,带了门下精英弟子与岳不群同往嵩山,自已无论如何总要陪妻子分娩完毕,才能赶去赴会。

        他心中早知五岳大会上,左冷禅必然强迫四派并派,不过今非昔比,如今恒山三定健在、衡山莫大先生师兄弟前嫌尽释、华山派势力大增、泰山派被自已杀了玉玑子,又有莫大先生前去提醒天门道人,想来问题也不大,在此情形下左冷禅难以迫服四派归并,所以顶多是出现五派不欢而散的局面。左冷禅决不敢在其余四派尽皆反对、少林、武当等大派到场观礼的情形下悍然使用武力。

        记得当初岳不群突然答应并派,是因为习练了辟邪剑谱,自信武功已不在左冷禅之下,才将计就计,大出江湖人意外地答应并派,现在他并无什么武功倚仗,想来决不会同意并派。心有此念,吴天德才决定要封不平等人先行前往,自已等朱静月母子平安,便即前去。

        饶是如此,他仍是将五位师兄唤到家中议事厅中,将左冷禅的阴谋细细说与他们知道,要他们小心从事,一切安排妥当,吴天德才专心陪着娇妻待产。

        吴天德正战战兢兢,忽听身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急忙扭头一看,见是仪琳轻轻走了过来,这才吁了口气。仪琳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道:“吴大哥,你不要很担心,里边有白公子带来的人在小心照顾,不会有事的”。

        吴天德抹了一把汗,苦笑道:“吴大哥也是第一次见人生孩子,我看见静月那痛苦的样子就害怕,生孩子竟然这样可怕,真是担心死我了”。

        仪琳认真的说道:“不会呀,生宝宝是件很幸福的事啊,我看静月姐虽然很难受,但是她眼睛里很开心,一个女人,能有自已心爱的宝贝,不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事么?”

        吴天德转头望着她,仪琳被他看得俏脸一红,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去,吴天德正要说话,忽然里边有个老妈子声音大喊:“生啦,生啦,老爷,静月夫人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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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0: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爱无香(下)

       仪琳听了一喜,刚刚抬起头来,就听“呼”的一声,原本坐在身边的吴天德还没有站起身来,整个人已贴地扑了进去,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出来的,而且速度奇快,只见他身影逝处,好似有一群发了疯的黄蜂,紧随着他的身子卷了进去。

        仪琳定睛一看,才晓得那是被吴大哥捻了一地的黄花,被他身形带起,龙卷风般随了进去。仪琳已受母亲指点过回声谷的轻功身法,但是见了吴天德这种身法速度,恐怕就是母亲来了,也做不到他的一半,实在是恐怖已极。

        她也急忙起身,追了进去。到了朱静月卧房前,只见蓝娃儿、曲非烟也急得热锅上的蚂蚁般在门口打转,吴天德一手高举着枝桑葚花,跳着脚地问:“孩子呢?我老婆呢?快让我进去!”

        两个满脸福态的老妈子堵在门口,笑呵呵地道:“大老爷,您别急呀,里边正给孩子洗澡呢,大人孩子都受不得风,您就再等会儿吧,恭喜大老爷啦,是个大小姐!”

        吴天德听见大人孩子都受不得风,虽然两只脚跟都提了起来,好象随时都能冲进去,却是动也不敢动,只是站在原地傻笑不已。

        蓝娃儿呵呵地笑着,跳着脚道:“我当阿姨啦,我要当阿姨啦,孩子拿出来,先给我抱抱”。

        吴天德用花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嗔道:“什么拿出来,是抱出来,呵呵呵”,说着自已先笑了出来。

        曲非烟、仪琳在一边注意观察吴天德神色,见他听说是个姑娘,脸上却欢喜如初,丝毫没有不悦,便把替静月担的心事放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吴天德觉得好象等了一百年那么久,正要忍不住再催问,忽然听见房中一片嘈杂:“哎呀,夫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快点快点,王妈妈快伺候着,夫人是双胞胎呢!”

        吴天德直眼道:“双双胞胎?”忽然一把拉住一个老妈子,急道:“我不用照顾,你去照顾我老婆,快快快,老婆老婆双胞胎?”

        仪琳、曲非烟张合着嘴,好象离了水的鱼,却发不出声音来,蓝娃儿一双眼睛也瞪得比月亮还圆,忽然一声娇呼,嚷道:“好厉害,静月姐居然一生生两个!”看她赞羡的神情,好象恨不得生孩子的那个人是她才好。

        那老妈子被吴天德抓得手臂直疼,哎哟着挣脱了他手,哭笑不得地道:“老爷您别急,里边伺候的人多着呢,老爷夫人洪福齐天,多子多孙,一定平安无事,吴老爷就别担心啦!”

        吴天德原地打着转儿,喃喃道:“不担心,不担心,里边伺候的人多,吴老爷不担心!”瞧他那神经兮兮的样子,连蓝娃儿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瞧了半天,曲非烟忽然担心地道:“吴大哥,你没事吧?”

        吴天德两颊上汗珠儿涔涔落下,太阳穴突突乱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没有事,当然没有事,怎么会有事?呵呵呵”,他傻笑半晌,忽然又一把拉住那老妈子,焦急地问道:“怎么里边没声音?小孩子不是会哭的吗?他怎么不哭?”

        他话音刚落,好象是给他的回答似的,室中一声嘹亮的哭声传了出来,然后就听见一个老妈子用更高的嗓门嚎叫起来:“是位小少爷,吴老爷,是位小少爷哇!”

        曲非烟、仪琳听了哇地一声,居然抱在了一起又笑又跳,吴天德彻底石化,半晌才反应过来,呆呆地道:“这叫啥来着?呃龙凤胎,对对,这叫龙凤胎!”受惊过度的他也不知道是解释给谁听,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胡话。

        蓝娃儿笑眯眯地望着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动:原来做母亲是这么伟大的一件事,创造一个生命,可以让吴大哥这样的英雄震撼成这副模样

        吴天德终于被允许进屋,他急步走进房中,那室中忙碌的人一个也不去看,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床上。朱静月躺在被中,只露出一张苍白的、额头沁满汗珠的脸庞,可是那种幸福、满足的神彩,却比太阳还要灿烂。

        看到吴天德关切的目光,朱静月探出一只手来,又虚弱地垂下,脸上露出满足而骄傲的微笑。吴天德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汗湿的双手握住她的小手,四目相望,许久未发一言,无限的深情却已印入彼此的眼底。

        过了半晌,曲非烟忽然格格笑着,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小小的花布包裹走过来,兴奋地道:“吴大哥,快来看,这是你的宝贝女儿!”

        吴天德急忙站起身来,只见里边睡着一个皮肤白晰的小娃娃儿,甜甜地酣睡着,不时地嘟动一下嘴角,好象在发出浅浅的笑意,浑然不知她的老爹紧张得好象刚从水里捞出来。

        吴天德紧张的手足无措,想去抱,又不敢碰她,朱静月虚弱地说:“抱过来,给我看看”,曲非烟嗯了一声,抱了孩子轻轻放在床上,吴天德这才长吁一口大气。

        一个老妈子说道:“老爷,来看看小少爷!”,吴天德忙抢过去,那小孩子已扎上了脐带,老妈子正给他包着被子,小家伙看来十分强壮,不断地挥舞着手脚,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居然是睁着的。

        吴天德吓了一跳,忙问道:“他怎么睁开眼睛了?小孩子不是一出生就闭着眼睡觉么?”,老妈子笑道:“不是的,老爷,身子强壮的小孩子,一出生就会睁眼睛的,你瞧小少爷多结实,和老爷一个模样!”

        吴天德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他哪里和自已一个模样,那小小的、白白胖胖的身子嫩得能掐出水来,害得他碰都不敢碰一下,就这样还叫结实?

        实在无处可碰,他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了那小家伙的一只手臂,好细的手臂,似乎食指拇指一环就能扣过来。

        他的手指更细,吴天德心惊肉跳地看着:怎么手指这么细?感觉比火柴棒也粗不了多少,还有些半透明的感觉,老天!这么细还不一碰就断了?吓得他连忙又放了手,小娃娃似乎有些不悦地挥了挥手,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看着老妈子浑不在意,十分“粗暴”地将儿子的手脚按在身边,绑进包裹里,看得吴天德又是心疼又是害怕。

        吴天德整整一天一夜就陪在静月和儿子女儿身边,不过他可没福气抱他们,单是蓝娃儿三个人已经抢得不可开交了。

        夜深了,宝贝儿子刚刚吃了奶又睡了,朱静月望望身边的吴天德,又看看大床中熟睡的一对宝贝,甜笑着对吴天德道:“天哥,想好给咱的儿子、女儿起什么名字了么?”

        吴天德一呆,前两天倒是想过许多很威风的名字,偏偏现在一个也想不起来了。他定定地注视朱静月那美丽的脸庞良久,想起自已际遇之奇,莫过于此。有谁会想到,自已一个埋头在伙房中的厨师会穿越古今,来到笑傲江湖的世界,创下一番传奇,娶得如此娇妻,还有了这么可爱的一对宝贝儿?

        他想了想,宠溺地看了看那对熟睡的娃娃,对朱静月轻声笑道:“女儿叫笑笑,儿子叫傲傲,他们的大名就叫吴笑、吴傲!”

        朱静月重复了一遍,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笑?因为女儿爱笑么?呵呵,我可不喜欢儿子太骄傲呢!”

        吴天德挑了挑眉,认真地道:“不是要他傲,是要他将来面对任何人时,都有傲的本钱!”

        他微笑着望望一对儿女,心道:“笑傲江湖!你赐给了我新的生命,我就用我一对儿女的名字来纪念你吧!”

        天渐渐亮了,朱静月的脸色渐渐不舍起来,她抓着吴天德的手摩挲着自已娇嫩的脸颊,痴痴地说:“天哥,嵩山五岳大会就要开始了,你是剑宗掌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门下弟子们独自支撑大局,要是再不去,就赶不及大会了,你是不是一早就要走了?”

        吴天德歉然地望着她,半晌才点了点头,艰涩地说:“对不起,月儿!”

        朱静月轻轻地笑了,说道:“傻哥哥,反正参加了大会,你马上就会回来嘛,在这个世上,你总要做些事的,你付出了,也同时获得了荣耀、尊重和权利,我为我的男人感到骄傲,你有什么抱歉的呢?”

        她痴痴地望着吴天德,好久才道:“带上仪琳和娃娃吧,她们二人都学过你的独孤九剑,去了是一大助力,家里这么多人,伺候得无微不至,有非烟妹妹陪着我就好”。

        吴天德吃了一惊,说道:“我只是去参加五岳大会,带上她们做什么?让她们都在家里陪你!”

        朱静月轻轻而坚定地摇了摇头,低声说:“我要你安全回来!天哥,那天你和封大哥他们的谈话非烟都听到了,是不是那个姓左的不怀好意?我虽然一直没有机会动武,但也看得出练了九剑的娃娃武功进境有多大。仪琳本来是差些的,但她学了回声谷独门轻功,现在也不在娃娃之下,有她们帮着你,胜算大些。好天哥,这回听我的,别让我牵挂,好么?”

        吴天德张了张嘴,迎上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嗯,我听你的,天哥哪一回不听月儿的话?你别操心了,多睡一会儿吧”。

        朱静月听了这才嫣然一笑,满意地合上了眼睛

        天亮了,朱静月睁开眼睛,只见曲非烟双手托腮,正坐在床边,眸中不由闪过一丝失落,轻声问道:“天哥走了?”

        曲非烟点了点头,说道:“嗯,天哥哥见你睡得正香,不肯将你唤醒,他说他一定尽快赶回你的身边”。

        朱静月微微一笑,扭过头去,忽然瞥见枕旁放着一枝可爱的花枝,上面结满了细小的淡黄色花蕊,她拈起花枝,凑到鼻端一嗅,那花却淡淡的,没有一丝香味。

        朱静月神情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周王府那个冬天,当一夜缠绵之后,清晨时乍一睁眼,枕边也放着一枝花,一枝红艳如火的梅花,那花也是清淡隽永,并无香气。

        朱静月唇边溢出一丝满足的笑意,轻轻吟道:“心径悠悠,真爱无香,有夫如此,今生何求?”

        ********

        近午时分,一骑快马飞驰进华山吴府。

        闻讯赶来的曲非烟见是一个肌肤吹弹得破、身材纤秾合度的大美人儿,不由微泛醋意:“难道是吴大哥在外边惹下什么风流孽债,人家找上门来了?”

        她正要问这女子姓名,忽然感觉一阵眼熟,心中不由一惊:这女子相貌好熟,记得爷爷曾带自已去去昆仑山传授一位大人物七弦琴法,难道这人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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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1:03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六章 玄冰古洞(上)

        吴天德离开华山时,知道离五岳大会召开之期不远,因此与仪琳、蓝娃儿快马加鞭,直奔嵩山。吴天德、仪琳骑术不佳,这样连日纵马急驰,一番苦头自然也没少吃。

        这一日赶到了嵩山脚下,已是旭日当空,虽然恰是嵩山五岳大会召开之日,但时辰上已有些晚了。三人急急上山,但见山势雄奇、林木苍郁,这嵩山景色虽无华山之奇,却更见名山之气概!

        太室山、少室山峰峦奇秀,两峰对峙相去不过三十里,太室雄伟庄严,少室瘦削灵妙。山阴沟阳一带,直达龙潭、卢岩两寺,更多奇景,端的是卧虎藏龙之地!

        在少室峰下,万松丛中,便是天下武功主流的发源之地,武林九大门派之首,嵩山少林寺!

        此番三人来的是太室山嵩山剑派,这里地势比少室山更加难行,到了山下吴天德便下马与仪琳、蓝娃儿牵马而行。

        这次嵩山五岳大会左冷禅广发英雄贴,不知来了多少英雄豪杰,但三人来得晚些,山路上已不见有江湖中人活动。

        松风习习,云影天光,眼看再有一个时辰就到正午。吴天德心知此时五岳大会已经开始,所以甚是着急,可是是山路原本难行,方才又不曾将马匹寄放在山下,这时牵马而行更显缓慢。

        堪堪走到一处密匝的松林,忽然远远传来一声娇叫:“吴天德、吴掌门”,吴天德听见声音从身后传来,扭头一看,只见一道翠绿的人影儿纵跃如飞,如履平地般飞掠而来。

        吴天德瞧清那女子模样,不禁吃了一惊,连忙止住了脚步,只见那少女疾步掠至,隔着三丈多远凌空一翻,姿势异常曼妙地落向他的身前,衣带飘飘,犹如飞天一般,这人正是日月神教圣姑大小姐任盈盈。

        任盈盈今日穿了一身翠绿的衣衫,不知是不是因为衣裳颜色的缘故,愈发显得肌肤胜雪、娇媚动人,眉目之间也多了几分活泼清新之气。

        她一路急奔而来,俏丽的脸颊略泛桃红,瞧清吴天德模样,她脸上露出一丝喜悦,说道:“果然是你,远远瞧着便像,幸好追上了你”。

        她目光一闪,瞧见蓝娃儿、仪琳两人,后边的话便吞了下去。吴天德见她模样,微微一笑,扭头对蓝娃儿道:“娃娃、仪琳,你二人先行赶去山上,见了赵师兄、孙师兄他们就说我马上就到,有什么事先拖着些!”

        蓝娃儿瞟了任盈盈一眼,乖巧地点了点头,走过来接过吴天德手中马缰,与仪琳先向山上走去。吴天德望着她们转过松林不见,回过头来向任大小姐问道:“任先生已扫清了了江南各省忠于东方不败的势力了么?他现在何处?”

        任盈盈掠了掠鬓边因奔跑甚急有些散乱的秀发,说道道:“嗯,南七省神教弟子已尽在家父掌握之中,奇怪的是这样大的举动,就算东方不败以为家父已葬身西湖水底,也不会如此大意,对江南诸省的动静一点不曾觉察,可是黑木崖上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她抬起头来,看了吴天德一眼,迟疑道:“我我接了你的信,行止一向非常小心,但东方不败象是忘了我的存在,一直不曾派人寻找我的下落”。

        吴天德微微皱起了眉,沉吟着道:“不可能啊,他对你的容貌垂涎已久,就算不在乎江南异变,也没有理由不关心你的下落,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说东方不败对任盈盈的美貌垂涎已久,其实是指东方不败梦想成为女人,已把任大小姐当成了自已新生的化身。但听在任盈盈耳中,却以为他是在说杨莲亭垂涎自已的美貌,不由娇嗔地瞪了吴天德一眼。

        这一瞪他,任盈盈忽然发觉数月不见,吴天德的气质有了极大的变化,往昔轻浮、痞怠的神情少了,显得沉稳、成熟,思索时那眼神异常的深邃,心中不由一动。

        吴天德不知东方不败此时,思索逆运‘吸星大法’已到了关键时刻,这几个月来他想出了数十种法子,搭上了近百条人命,已将试出突破的办法,此时是食不知味、寝不安枕。不过杨莲亭却已开始派高听任盈盈下落,只不过此时那些人刚刚下山,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吴天德思索一番,不得要领,暂且抛开此事,问道:“任教主、向先生现在何处?”,任盈盈正偷偷盯着他看,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眼神不由一阵慌乱,忙移开目光道:“家父和向叔叔现在已到了平定州,风雷堂主童百熊是神教中的一条好汉,而且他的堂口就设在黑木崖下,权势极大,家父想说动他一齐反了东方不败。我这次来,就是约你同赴平定州,准备杀上黑木崖去”。

        吴天德听到任我行潜去平定州说反童百熊,不禁摇头道:“童百熊此人确是一条好汉,但他对东方不败忠心耿耿,决不会反”。

        任盈盈目光一奇,说道:“我们逃下黑木崖时,童百熊有意纵我们逃走,显然也对东方不败不满,向叔叔和我都觉得要说动他十分容易,你说的这么肯定,可有什么根据?”

        吴天德淡淡一笑,说道:“根据么,我倒说不上来,不过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反的。不过童百熊性情耿直、行事光明磊落,想必也不会把令尊去找他的事禀报东方不报。

        今日五岳大会上,左冷禅蓄意合并五派,华山剑宗门下弟子都在山上,我现在要先上封禅台,待解决了此事,再去平定州与任教主汇合。盈盈小姐,请在山下镇中等我如何?”

        任盈盈目光一睇,神色略显不悦地道:“听说你登上掌门之位时,连少林武当两大派都派了身份要高的长老去道贺,礼遇之重天下无人能及。你是怕我这邪魔歪道随你上山,叫人认了出来,毁了你的前程?”

        吴天德瞧她一身翠衫,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娇美少女模样,哪有半点邪教大魔头的样子,不禁笑道:“若是邪魔外道都象小姐你这般模样,我倒是求之不得!”

        任盈盈听他语带调笑,柳眉一挑,小姐脾气又上来了,但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故作淡然地道:“你既不怕,那我便跟你上山见识见识!”

        吴天德倒是真的不怕,连魔教中许多人都不识得任大小姐相貌,这嵩山封禅台上人数虽众,却都是白道中人,又怎么可能从人群中认出这位圣姑来?

        二人沿着山路行出一里多远,前方便是一道山梁,这山梁上都是颗粒极粗的黄沙,许是因为土质疏松不能蓄水,这一处山梁寸草不生,一走过来便觉山风呼啸、十分清凉。

        山梁旁有一处石亭,正立在悬崖边上。亭中摆着茶水点心,正有三个四旬左右的汉子坐在那儿闲聊,见二人过来,忙迎了上来,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拱手道:“嵩山末学后进,在此恭迎各路英雄豪杰,不知二位是”。

        吴天德目光落在那人手上,只见他手节粗大,骨节处磨得发亮,显然擅长极厉害的掌上功夫,嵩山派剑掌双绝,以这人的武功,就算在人才济济的嵩山派也绝非无名之辈,却被派来担当迎客待宾的事情,看来左冷禅为了彰显嵩山派人材众多,有心派些高手来做迎来送往的事,想给参加大会的人一个下马威了。

        他淡笑拱手道:“华山剑宗吴天德,特来参加五岳大会!”,那人听了啊地一声,神色间变得似乎十分惊喜,说道:“原来是华山剑宗吴掌门大驾,敝派左掌门在山上恭候多时了。”

        旁边另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矮瘦汉子笑道:“衡山、恒山、泰山的诸位师伯、师叔们前天便已到了。华山派诸位师伯师叔和其他同门上山后说道吴掌门也要来参加五岳大会,敝派掌门十分欣悦,吴掌门能来,嵩山上下倍感荣幸,掌门师尊嘱咐弟子们见了吴掌门,要尽心接待,请吴掌门到亭中待茶”。

        吴天德摇头道:“此刻大会想必已经开始,吴某岂敢让左掌门久候,这便上山去了”。左边那个身材矮胖、头顶半秃的中年人忽然“嗤”地一笑,见吴天德看他,忙又收了笑意,毕恭毕敬地道:“吴掌门,山上群雄毕集,照应不周,因此在这亭中设下迎宾簿,请各路英雄留下姓名,所以”。

        吴天德这才发觉那亭中还备了纸墨笔砚,他哪里知道武林大会还有‘签到’这一说,不禁尴尬地一笑,说道:“哦,原来如此,那我们便过去吧”。

        那半秃汉子瞟了任盈盈一眼,又向吴天德问道:“这位小姐是”,任盈盈本来要跟着吴天德过去,听见人问,不由一怔,一时也想不出用什么身份才好,便拿一双俏眼去看吴天德,瞧他怎么说。

        不料吴天德听到这句话时,忽然脸上一红,这一红可红得太有学问了,这几名嵩山弟子早听说华山剑宗吴天德风流好色,大闹恒山尼姑庵的风流韵事已是尽人皆知,见他被人一问居然脸上发红,扭头再瞧瞧任盈盈那俏丽不可方物的绝美容颜,三人脸上同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眼神在两人身上逡巡一番,更显得十分暖昧。

        任盈盈又气又羞,趁着那三名嵩山弟子头前带路,忽地紧赶两步,挨到吴天德身边,跺了跺脚,恨恨地道:“你你脸红什么?”

        吴天德讪讪地道:“我我想起要签名,忽地想起自已的书法实在太呃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心中羞愧,不想他们误会了,要不我再解释给他们听吧”。

        任盈盈听了,想起他写给自已信中那堪称天下一绝的毛笔字,情知他说的是实话,倒不是有意捉弄自已,怒气便消了一半。可他这脸红得实在太是时候,任盈盈自已想想,也觉哭笑不得。

        她娇哼一声,不屑地看了那三人一眼道:“哼,那是些什么人,需要解释给他们听?”

        那三名嵩山弟子抢先进入亭中,将茶水点心移到一边,铺上笔墨纸砚,彼此暗暗传递着眼神,露出诡秘阴险的笑意。

        方才吴天德一眼瞧出这三人武功不俗,只道是左冷禅为了给各大门派来个下马威,故意派出武功出众的门下弟子来充任迎宾,却不知这三人还是隐藏了实力。

        这三个穿着普通弟子衣饰的可不是藉藉无名之辈,而是嵩山剑派十三太保中的‘透骨手’辛保裕、‘翻天鹞’段云健和‘鬼腿’秦无殇。

        左冷禅酝酿十余载,今日终于准备实施五岳并派大会,可是先前分化、瓦解其余几派势力的计划先后被吴天德破坏,阻力增加不少,为增加几分把握,左冷禅便派这三个师弟远去西域边陲邀请昔日结交的好友前来嵩山助阵,想以恩威并施之法胁迫四派听命。

        丁勉九人从华山归来后,左冷禅看了费彬臂上伤势,心中也是惊骇不已。左冷禅乃是难得的武学奇材,嵩山绝学在他手中得以发扬光大,以他现在的武功修为已接近一代宗师境界,而且左冷禅本人对于武学一道涉猎甚广。

        嵩山是佛教圣地,但嵩山派的内功却近于道家一脉,左冷禅当日仔细询问二人交手经过,又听丁勉说了当时见到吴天德拳上的异象,已隐隐猜出吴天德所用的必是一门极玄奥的上乘道家气功。

        左冷禅自忖以他的功力,若与费彬全力对上一掌,也可将费彬臂骨震得寸断。可是同样用的玄门内功,从吴天德拳上隐泛淡淡云纹的情形来看,吴天德的内功应该是最正宗的玄门气功——罡气,这种内气练至极高境界可以形诸体外,无坚不摧,比起自已所学可要精纯的多了。

        左冷禅这些年来武功精进神速,江湖上已没有几个人放在他的眼里,见了呈天德这种神奥武学,不由大为心动,极想能和吴天德较量一番,印证一下彼此的武学。不过他毕竟是一代枭雄,在他心中再无什么事比他合并五岳剑派,既而一统武林的野心更加重要,吴天德武功既然这样高明,对他的计划实是大大的阻碍。

        所以当丁勉提出启用嵩山派久已搁置的那处天地玄关,埋葬吴天德这个心腹大患时,岳不群便默许了此事。

        费彬手臂已废,对吴天德恨之入骨,为了能将吴天德置于死地,费彬便要辛保裕三位未在华山剑宗大会上露面的师弟,扮作寻常嵩山弟子,有这三大高手联手,再加上那处天地形成的死地,吴天德绝无生理。

        本来他们最担心的还是怎样将吴天德诱离华山派众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诱至那处机关,为此费彬、丁勉还设计了种种妙计。

        不料岳不群与剑宗众人上了嵩山,却向左冷禅说及吴天德因故要晚来几日,丁勉等人听了不由欣喜若狂,这可真是天作孽,犹可活,有此良机,便是老天也帮不了他啦。

        原来,在此处山梁下,天生有一处极阴冷的洞穴,洞中四壁均是万载不化的寒冰,滑不溜手,坚愈精铁,若是人陷了进去,任你武功通天,也休想再爬得出来。

        昔年嵩山派祖师在太室山开宗立派,无意见发现了这处天地生成的奇妙之境,便在此处修了一处小亭掩盖。

        后来有一位嵩山派掌门,接掌嵩山门户后想到那处险地在太室山半山腰上,天下间机关暗道大多都设在秘室卧房之中,鲜有人在这样一处平平常常的路亭中设置机关。便是有极厉害的仇家满怀戒心地上山寻仇,也不会对这样一处亭子起了戒心,如果在那亭中稍加修改,便是一处极隐秘的杀人所在,因此将那亭子重新修整,下边设了踏井陷板。

        此后嵩山剑派势力愈来愈大,这种利用机关暗道害人的玩意儿为例代掌门所不喜,丁勉倒是未曾听说有人用过,不过对这小亭嵩山派倒是仍年年派人维护修理。这一次碰到吴天德这样极厉害的对手,丁勉便又想起这处机关来。

        为了万无一失,丁勉等人又重新检修过此处机关,紧要之处重新注入黄油,试了几次未出差错,这才放心交给辛保裕等人使用。辛保裕三人此时一边摆放笔墨,摊开签名册,一边已暗暗启动石桌下的机关。

        吴天德和任盈盈进入亭中,吴天德坐在石桌旁,抓起笔来,瞪了那名册半晌,忽然干笑着站起身来对任盈盈道:“还是请盈盈小姐替我题上名字吧”。

        任盈盈见他满脸窘意,忍不住一笑,自他手中接过笔来,坐在桌旁略一沉吟,在名册上写下“昆仑柳盈盈”五个娟秀的小楷字,然后在旁边又写下“华山吴天德”几个字。

        她将吴天德三字一笔一划地写出来时,心中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最后那一捺点下,望着柳盈盈和吴天德两个并排而立的名字,不禁有些出神。

        吴天德赞道:“好字,姑娘写的字呃写的字比起吴某来可是强得多啦”。

        任盈盈听了噗哧一笑,抬头白了他一眼,神情说不出的娇俏动人,心想:我的字若是和你一般‘超凡脱俗’,还敢拿出来现眼么?”

        吴天德专心看她写字,全然未注意到那三人已悄悄退到亭外,任盈盈抬头看向吴天德时,辛保裕已一声大吼,喝道:“动手!“,伸脚在柱边下狠狠一踩,那亭中八角形的地面轰地一声裂了开来,石桌石凳向下掉去,同时一股沏骨的寒气从洞口中直冲上来。

        任盈盈坐在凳上起身不及,“哎呀”一声随着那石凳就要落下。吴天德此时轻功何等了得,脚下一空时,他已迅捷无比地一踢石桌,身形荡在空中。眼看任盈盈要掉了下去,吴天德也顾不得礼仪,一把扯住了她衣领。任盈盈反应也甚快,被他一扯落势一缓,双掌就势在在石桌上一拍,也腾地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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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3:0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六章 玄冰古洞(下)

        段云健、秦无殇早有准备,也未指望就这一下便将二人逼进洞去,辛保裕一启动机关,二人立刻双手连扬,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射出数十道暗器,疾射向吴天德二人身子四周,阻其跃出。

        这小亭一面临着悬崖,亭边是雕花栏杆,其余三面分别由任保裕三人守在那里。吴天德身悬半空,藉着巧妙的回声谷轻功身法尚可移动,但无人把守的一面跃出去便是万丈深渊,其余三面均有高手把守,只有向上冲去。

        吴天德拔刀出鞘,只见刀光盘旋,“叮叮叮”一串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磕飞了射来的暗器,他吐气开声,猛地一声大喝,一刀劈向亭顶,只听涩耳牙酸的一声厉啸,那亭顶也不知是用多厚的精铁铸成,居然劈之不开。

        吴天德心中大惊,此时余力已衰,无处借力,他灵机一动,向任盈盈大叫道:“对掌!”,忽地一掌向任盈盈拍去。任盈盈反应甚快,一听他话已知他的用意,急忙倾尽全力一掌击来。

        二人双掌一对,借势各自向后一跃,吴天德一刀劈向辛保裕,任盈盈也自袖中取出逸电剑,剑光一闪,刺向‘鬼腿’秦无殇。

        嵩山十三太保各具绝学,任盈盈这一剑虽飘忽灵动,直取‘鬼腿’秦无殇胸前七处要害,但她藉对掌反震之力飞身刺来,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已大大减弱。

        秦无殇侧身一避,横空拍出一掌,逼住任盈盈身形,忽然拔身而起,双腿快逾狂风,‘呼呼呼’飞快地连出五腿,这人双腿劲力十足,恐是磨盘大的巨石也踢得开。任盈盈银牙一咬,“啪”地一掌对一腿,身子被震了回来。

        这三人为了消除吴天德戒心,身上均未佩剑,但三人最擅长的绝学均非剑法,倒不影响武功的发挥。辛保裕眼见弯刀劈来,却不肯退后一步,拧身避刀,呼呼呼一连击出三拳,招招势大力沉,要将吴天德逼回去。

        ‘翻天鹞’段云健也知吴天德才是要狙杀的主要目标,双手连扬,又是十余道飞镖、袖箭射出,吴天德这一刀极为神妙,原可将辛保裕斩于刀下,可是这十余道暗器猝然袭来,逼得他不得不回刀自救。

        吴天德眼角余光瞥见任盈盈被那人腿法逼回,身子落向洞口,心中大急,他手中弯刀一转,叮叮叮数声,磕开暗器,身子鬼魅般凌空一迥,刀光在‘透骨手’辛宝裕身前一闪而过,折转的身形已掠向任盈盈。

        辛宝裕左掌拍了个空,右掌刚要击出,忽觉肩上一轻,一怔之下,已有一阵剧痛传来,肩头顿时血如泉涌,原来那条手臂已被吴天德刀光回转间砍断,只是这一刀太过快速,他收刀疾退时辛宝裕才发觉,忍不住痛得他一声狂叫,身子哆嗦着连退几步。

        吴天德身子抢回,一把揽住任盈盈纤腰,强提一口真气便要掠出去。‘鬼腿’秦无殇、‘翻天鹞’段云健见机不可失,一齐扑了上来,秦无殇单手攀着柱臂,双腿连环如轮,一连踢出十多记重腿。‘翻天鹞’自恃轻功了得,竟腾空掠来,趁吴天德伸手去抓任盈盈,双掌拍向吴天德背心,想将他打下洞去。

        吴天德腹背受敌,不由得嗔目大喝,手腕一抖,刀风如殷雷,脱手射向狂叫倒退的辛宝裕,随即五指张曲,犹如破云攸现的神龙之爪,突破段云健双掌,竟一把抓住他胸口,大喝一声向洞中狠狠掷去。

        双方这番交手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是亭下机关开启后的片刻功夫,吴天德在空中犹如鱼龙百变,一连施展数种身法维持身形不坠,但是这时他左臂又挟了一人,任他轻功盖世,也无法再腾空而起,当下藉着脱手掷出段云健的反震之力,强行将任盈盈向外扔出。

        吴天德飞刀开路,然后将任盈盈竭力抛出,掷向原来由辛保裕把守的一面。‘鬼腿’秦无殇见了,手臂一紧,身子风车儿似地一转,已绕到原来由辛保裕看守的一面。“呼呼呼”便是一串快腿踢来。

        任盈盈手中虽有利剑,却被‘鬼腿’秦无殇一轮连环快腿脚踢中手腕,骨疼欲裂,逸电宝剑脱手飞出,斜斜插至亭边岩石壁上,身子也被击回直向洞中落去。

        吴天德此时身子也已无力跃起,径向洞穴中落去,但他见秦无殇一脚踢飞任盈盈宝剑,自已堪堪可以抓到,忽地右臂一伸,大手曲指如钩,一把扣住了秦无殇的小腿。

        他这五指用力甚巨,五指一抓深深扣入秦无殇的筋肉,疼得秦无殇一声惨叫,扣住壁柱的手掌一松,被吴天德拉着一起向亭下深渊坠去。

        远方林中准备接应的嵩山弟子见此处动手已纷纷掠来,两名最先奔到的弟子一把扶住‘透骨手’辛保裕,吴天德那脱手一刀,自辛保裕左肋下斜斜劈了进去,险险将他整个人拦腰劈成两半,刀刃深入腹内,辛保裕双目圆睁,眸中无神,已是气绝身亡。

        嵩山十三太保在嵩山派弟子眼中,俱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此番突然袭击,却被吴天德举手投足间力毙一人,拖下两人陪葬,几名嵩山弟子见了骇得面如土色,生怕以他如此高绝的武功能从那绝地中脱逃出来,连忙扑上来启动机关,关闭洞口,又抬来早已备好的石桌石椅,将亭中物什一一恢复旧样。

        吴天德力尽坠入洞穴之中,心中不由一声悲叹。

        这洞是个天然的洞穴,洞顶有如一道弯穹,整个洞穴就象一个半圆形的剧场,铁亭处是圆穹顶上唯一一个出口,洞口射下的光线不强,洞中又颇为宽大,原本不足以照亮山洞,但山洞四壁不知有些什么,被那微光一照,光线不断折射,将洞中照得如同白昼。

        随着三人下坠的身形,无比寒冷的气流泛肌生痛,吴天德向洞底一看,只见也如四壁一般晶莹一片,瞧那光景足有三四十丈高下,就算吴天德不挟着任盈盈,这样的高度,四下又无凭倚,落下去只怕也要跌死。

        吴天德手中此时还扣着‘鬼腿’秦无殇,秦无殇被他硬生生拖下洞来,他原本不知这处秘道机关,那日听二师兄丁勉说了,一时好奇穿了极厚的棉衣,以绳索坠下探看,可惜绳索用尽也未到地面,但已看清这洞十分宽阔,四下峭壁均是万载玄冰,落下去万无生理,不由惊恐得大声叫唤。

        吴天德虽然平时歪门邪道甚多,这时也是一筹莫展,只觉耳边忽忽风响,身形飞快坠下。任盈盈虽比他早坠下一霎,但吴天德全力一扯,硬扯了秦无殇下来,这一用力下坠之速更快,已堪堪追上盈盈。

        吴天德向任盈盈望去,只见任盈盈一身翠绿衣衫,被四处折射回来的光线照射得晶莹剔透如同不沾纤尘的仙子,但她俏丽的脸蛋上却是一片惨白,那双眸中充满了惊惧。

        吴天德见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任盈盈虽知拉住他也济不得事,但人值此危急时刻,总想离自已信任的人近一些。所以她想也不想,一把便拉紧了他手,挨近了他身子。

        就要这样活生生摔成一团肉酱了么?任盈盈扭头望了一下洞底,忽地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了吴天德腰背,身子偎在他的怀中,闭紧了双目,只等那死亡一刻。

        吴天德温香暖玉抱满怀,可惜现在却没有享受艳福的心情,他右手还倒提着秦无殇一条腿,秦无殇大头冲下,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他虽不畏死,可是眼看着自已的脑袋要和那坚硬的地面来次亲密接触,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恐惧,他一边疯狂地挣扎着、一边狂叫不止。

        他的叫声极大,在这空旷的洞穴中回荡连连,吴天德听了忽地心中灵光一闪,眼看将近地面,也顾不得再去细想,猛地一声大喝,右手一抡秦无殇身子,带得自已和任盈盈似陀螺般飞快地旋转了起来。

        任盈盈心知此番绝无幸理,她也不知为什么忽然抱紧了吴天德身子,这时脸颊贴在他胸前,心中只是想着以他的绝世轻功,原本有机会独自逃出,此时一同葬身山腹,却是因为三番五次要救自已出去,一时心中也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这时也顾不得矜持,更无暇去想什么,只是觉得这么抱紧了他,原本惊惧莫名的心情忽地放松下来,似乎即将摔得粉身碎骨的结局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她正闭目等死,忽地吴天德一声大喝,震得她耳鼓嗡嗡作响,任盈盈骇然挣开眼睛,只觉天旋地转。吴天德一手揽紧了她腰肢,一手抓紧了秦无殇的小腿,又在空中抡了几抡,三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具急剧旋转的车轮儿。

        这番横向打转儿,下落的势头稍稍一缓,眼看将近地面,吴天德提起秦无殇身子向地面全力一甩,双足紧跟着在他身上一踢,卸去了大部分落势,抱着任盈盈飞旋着斜斜向地面飘去。

        三人自然落势已足以跌得粉身碎骨,何况被吴天德这么一摔一踢,秦无殇以快了一倍的速度落到地上,他方才已被抡得晕头转向,这时还来不及惨叫一声,便听“噗”地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整个人已摔成了一滩肉泥。

        这洞底矗立着许多晶莹的冰柱儿,下边粗如磨盘,上边却尖尖如针。吴天德狂轮着秦无殇玩转风车儿时,已注意避开那些冰柱,这时看看将要落地,猛然一声沉喝,从两道下粗上窄的冰柱间打横儿将任盈盈推了出去,自已也向相反方向落去。

        二人虽已卸去极大力道,仍是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好在地面一层冰雪,平滑如镜,这样斜斜坠地虽摔得生痛,但身子一下又滑出老远,总算将那力道都卸了去。

        吴天德贴着地面滑出好远,才缓缓止住了身子。死里逃生、再世为人,吴天德不由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呼呼地喘着大气,心脏也急剧地跳着,一时还不敢相信自已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竟然安然无恙。

        就在这时,只听洞顶隐隐传来轰地一声响,吴天德急忙抬头一看,只觉光线一暗,仰望起来那小小的铁亭洞口又复合拢。

        吴天德大吃一惊,急忙跳了起来,双掌在地上一按,才感觉有些不听使唤。方才惊慌过度,竟未觉察这里地面实在不是一般的寒冷,只在地上趴了这么一会儿,双掌已要冻僵了。

        他本以为铁亭机关一合,洞中必然漆黑一片,不料那铁亭地面合拢,洞中虽然光线全无,但地面和周围冰柱都立即发出一种蓝幽幽的光,那光线本极幽弱,但洞中到处都覆盖着这样发出蓝光的冰晶,不但不显得黑暗,反而如同进入了奇幻梦境一般。

        吴天德定了定神,连忙喊道:“任姑娘,任姑娘,你怎么样了?”

        他一声喊出,洞中回声缭绕,片刻之后,忽听任盈盈一声惊叫,急促地道:“吴兄,吴兄,你你在哪里?你快来!”

        吴天德吓了一跳,连忙寻声奔去。要知任大小姐人前人后最注意风度仪态,若非遇上了极大的事情断不会这么失态,方才落下时不曾见到段云健尸体,方才在洞上时见他轻身功夫颇为不弱,难道他也没死?躲在暗处偷袭盈盈不成?

        吴天德在冰柱间绕了几匝,幽蓝光芒中,忽地感觉眼角黑影一闪,吴天德想也不想,拧身一避,反手便是一掌拍出,这一记铁掌拍出,目光也随之望去,才见是一道晶莹的冰柱。

        以他的掌力已可销金碎玉,可那冰柱不知怎么忒地结实,这一掌拍去,轰地一声,洞中回声阵阵,但那冰柱竟是动也不动。吴天德定睛望去,才见冰柱上挂着一个人,尖尖的冰柱刺穿了他的胸膛,扎在胸口处的冰柱足有大海碗般粗细,这样的伤势显然是不能活了。

        藉着幽幽的蓝光,吴天德看清这人正是被自已先行掷下的那个轻功极好的嵩山弟子,幽蓝的光芒照着他狰狞的面孔如同厉鬼,那双死鱼般的眼睛凄幽幽地瞪着吴天德,嘴角垂下一道血沫,却已冻成冰棱,吴天德看了也不禁心头一寒。

        想来因这洞中冰柱澄澈剔透,处处发出幽幽的蓝光,方才他挂在冰柱尖上,自已行过时光线将他身影折射入眼,所以才误以为有人从上方偷袭。吴天德吁出一口长气,又唤道:“盈盈姑娘,你在哪里?”

        只听任盈盈的声音自不远方传来,她语气急促地道:“吴兄,你快来,我在这里”。吴天行听她声音自左方冰柱后传来,连忙赶上几步,绕过几根冰柱,却是两片狭窄的冰壁,约有五尺多宽,任盈盈正站在冰壁前,双手抱臂目注冰面,似乎正瞧着什么。

        吴天德心中一跳,刷刷刷地许多荒唐的念头立时涌上心头:主角被迫跳下悬崖,得到了几百年前武林高手留下的无敌秘笈;主角掉进大海,被风浪送上一个神秘的小岛,遇见几个活神仙般的老头子哭着喊着要教主角武功;主角被上古神兽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时都能遇到什么万年参皇、千年朱果,难道自已大难不死,这四季冰封的冰洞中也有了什么了不起的盖世绝学不成?

        吴天德精神一振,连忙抢了过去,任盈盈好象不堪洞中寒冷,正双手抱臂盯着冰壁,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见到是吴天德,任盈盈脸上不禁露出惊喜的笑容,只是那如玉似的俏面现在浮着一层淡淡的蓝光,那笑容虽然甜美,看起来却有些诡异。

        吴天德两步闪过一道冰柱,绕到她的面前,忽然也双眼一直,发出“啊”地一声惊叫。

        任盈盈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不由嗔道:“不就是两具尸体么,你是个大男人,怎么也大惊小怪的?”

        吴天德讪笑两声,抢过去道:“这两人是什么人?似乎死了许久了?”

        原来任盈盈所站的狭壁,再往里是一处不大的冰穴,洞穴中倚壁盘膝坐着两个青袍人,年约五旬,膝上各横一柄长剑,那两人一个面目清矍,垂眉敛目恍若正在入定当中。

        另外一个满脸胡髯,须发皆张,圆睁着一双眼睛,双手按膝,似乎随时都会长身而起。可他气势虽然骇人之极,但眸光已无神彩,脸色灰败,也不知已死去多久。只是这洞穴中奇冷无比,而且不生虫蚊,二人尸身竟完好无损。

        吴天德又盯着两具尸体看了几眼,才发现任盈盈所瞧的那面冰壁上浅浅地刻画着许多线条,定睛一看才认出刻的是字,想来那冰壁甚为结实,在上面刻字笔画收束不住,才刻出这可以和老吴相谐美的一手好字来。

        那冰壁近乎透明,在这近乎透明的冰壁上刻画些浅浅的线条,不注意看几乎看不清那些竖刻的字句,吴天德也凑近了些,正上上下下看得头晕,找不到起首第一行字在哪儿。

        任盈盈听见他问,闪过几行字瞧了眼末尾,忽地又是一声惊叫。

        吴天德嘿了一声,刚想说她大惊小怪,却瞧见任盈盈一双妙目十分古怪地瞪着自已,用很怪异的语调对他道:“这两个人还真的是死了很久了。你看这里华山派岳肃、蔡子峰绝笔!嘿,他们是你华山派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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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4:2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绝处逢生

        吴天德还剑入鞘,见任盈盈目视宝剑,显然十分喜欢,心中一动,将剑向她递去,说道:“你的宝剑遗在外面,定被嵩山派取走,这柄青霜剑送给你用吧”。

        任盈盈见了这柄剑,确实十分喜爱,但练武的人对于神兵利器都视逾珍宝,此剑又是华山派镇派之宝,根本未想过吴天德会开口送她,听他一说,不禁惊讶地望了他一眼,道:“送我?你可知这剑有多珍贵?轻易允喏送人,不要将来后悔”。

        吴天德笑道:“此剑你来用乃是天意,我也不敢逆天行事”。

        任盈盈奇道:“甚么天意?”

        吴天德嘿嘿一笑道:“此剑名曰青霜,任大小姐冷若冰霜,你用了这剑,只须柳眉一竖,便是雪上加霜,对头都望风而逃,打都不用打了”

        任盈盈听他调侃,果然柳眉一竖,面罩寒霜。吴天德忙摆手道:“玩笑玩笑,你看这剑上,有日月同昭四字,想必当初做这剑时世上还没有日月神教这一说,否则华山派开山祖师也不会不加避讳了。你是日月神教的圣姑大小姐,这剑你用岂不正合适?

        任盈盈并不伸手接剑,只是悠悠叹道:“多谢你的好意,我们落在这洞中,结局也不过和这两位华山前辈一个模样,这剑再好还有何用?”

        吴天德翻了翻白眼道:“这两位前辈坠洞不死,有功夫刻这些字,却不急着寻找出路,难怪要在这里送死了。这里虽然寒冷,以你我的内功尚可支撑一时,但这里冷得连只跳蚤都没有,没有吃的可撑不了多久”。

        任盈盈黯然道:“这二位华山派前辈能以衣临风,临机之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可是他们都找不到出路,我们又能如何?”。

        吴天德心中一紧,呆了片刻强笑道:”他二人跌下来时双腿断折、身受重伤,比不得你我,他们出不去,我不信我们也出不去,这两把剑锋利无比,这洞顶虽高不可攀,多耗些力气,也可挖出些缺口来,以我们的武功还愁爬不出去?”

        吴天德想起华山古洞中以利斧开山的大力神魔范松,他能在岩壁上硬砍开一道十余丈的山道来,自已就不能在这几十丈的冰壁上挖出一些手窝脚坑来么?吴天德豪气大生,仰望令人眼晕的穹顶,四壁光滑如镜的冰面,心想:“以前还没玩过攀岩运动,今天我就来一段最高难的”。

        任盈盈垂下眼帘,不敢去看他失望神色,望着洞壁低声道:“这上面说这洞遍覆玄冰,坚逾精铁,四壁如镜,无可攀附,唯有洞顶挨近地面处露出泥土岩石,乃是此洞的唯一出口,但洞顶之高,非插翅不能至,两位两位前辈说他们是无计可施,饥饿难奈时自断心脉而死”。

        吴天德呆了一呆,忽然大笑道:“什么万载玄冰,冰就是冰,还有亘古不化、坚如精铁的冰么?哈哈,哈哈~~”

        他口中虽在发出笑声,却听不出一点笑意。他本不信世上有这种天险境地,想想南极够冷了吧?一镐头下去也是冰屑四溅,这里虽然又干又冷,连点潮气儿也没有,却还没有那里寒冷,冰晶会这么结实么?

        他心中虽在不断说服自已,可是一想到自已方才开碑碎石的一掌,震得洞中隆隆作响,那根冰柱却纹丝不动,再想起这洞中明明没有光线,那冰面竟发出蓝色的莹光,这一切都说明这里的冰雪与他所想的确有不同之处。

        吴天德手中正持着青霜宝剑,当下猛地挥出,向冰壁上一砍,只听“铿”地一声,剑尖砍到冰壁上一下子滑了开去,迸出一溜火星,冰壁上只留下浅浅一道白印。

        吴天德大吃一惊,不信邪地将真气注入剑刃,向冰面上狠狠一划,那冰面坚硬逾铁,一剑下去,歪歪斜斜地划出一道长长的划痕,吴天德盯着那道划痕也不禁一阵发愣。

        任盈盈见他挥出宝剑时眼中也放出企盼的光芒,见了这时情景不禁失望地道:“我早听说万载玄冰比铁石更加坚硬,除了烈火焚烧,慢慢将它融化,否则根本无法可施的。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吴天德大叫道:“我不信,我不信!天无绝人之路,我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的,我们一定能够出去!”吴天德喊罢一声大喝,脱手将剑掷向最近的一根冰柱,那剑尖刺中冰柱又是铿地一声,剑刃一弯又复变直,倏地弹了回来。

        吴天德这一掷用力甚大,青霜剑象一条发了疯的青蛇,在冰壁上碰撞弹飞,撞击几下落到地上,弹了几弹,终于静静地躺在那儿不动了。

        任盈盈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却不发一言。

        吴天德受不了她那种目光,猛地一声大吼,狂奔了出去,在冰柱前闪了几闪,消失了踪影,寂寂中只听见他嚓嚓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任盈盈叹息一声,只觉双腿发软,她退了两步,倚在沏骨生寒的冰壁上也未察觉,似乎不止全身,就边她的心都已麻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任盈盈忽然感觉人影儿一动,只见吴天德神情木然,鬼魂儿一般闪了出来,默默地走到她的身边,一言不发。

        二人四目相对,眸中都是一片绝望之色。吴天德已踏遍整个山洞,整个山洞果然均由奇寒无比、坚硬胜铁的冰面覆盖,四壁光滑如镜,再好的功夫也爬不上去。

        吴天德虽一向自诩智计百出,这番也已束手无策,立在盈盈身边,他神思飘忽,只想着远在华山翘首企盼自已回去的静月,还有那一对刚刚出世的孩子,心中说不出的悲伤。

        过了许久,任盈盈突然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想找个没有人的机会问问你,想不到上天这么快就给了我机会”。

        她这一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却是艰涩无比,再无平时那种轻柔悦耳的感觉。想来死亡或许并不能令她可怕,但是这种等待死亡的精神压力,终究也不能令她淡然视之。

        吴天德默然望了她一眼,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任盈盈咳了一声,犹豫片刻道:“你说蓝凤凰如果没有办法解决本命蛊,你自有办法,我想了很久,也猜不出你的办法,本来还羞于开口问你,现在我们就要死了,我不想到了阴曹地府还弄不明白”。

        吴天德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叹息了一声道:“唉!现在提起已经没有用了”,他说着探手入怀,取出一个锦囊,递给任盈盈,轻声道:“我本想如果能从黑木崖平安回来,就娶娃娃为妻”

        他停了一下,又道:“我也知道那情蛊要取回,只有一个法子,可是这样确实令你太过不堪,我想的法子再简单不过,我要小蓝制作了一颗,就在这锦囊之中,待我们成亲之日,麻烦任大小姐将它服下,只要好好地睡上一晚,再醒来时便烦恼全消了,现在”

        任盈盈张大了眼睛,想不到这无法解决的难题,答案竟然是如此简单,不错啊,只要吃下沉睡一场,那情蛊感应到的一切,自已的心里便无法感受到,到时蓝娃儿将情蛊收回,自已一觉醒来就可解脱自蛊的困惑了。

        她怔怔地望了吴天德许久,才喟然叹道:“我虽然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在我心中,再也没有一个男子能比得上你,唉!只可惜我们相逢恨晚……”

        吴天德说道:“我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惜,两年以前,我不会想到我会有今天的风光,不会想到我会有四位红颜知已与我相伴,静月、非烟、仪琳、蓝娃儿,她们中任何一人,在我心里都是最美丽、最可爱的女子,一生中能够拥有一个这样的女子,那这一生也没有白过了,何况还有四个,还有我那可爱的孩子,我好想多抱抱他们”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已颤抖起来,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任盈盈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在临死前吐露心声,却被他打断,本来心中有些着恼,但是见他此刻神情,不由心中一软,望着他歉然道:“对不起”

        吴天德听了一怔,疑道:“什么事对不起?”

        任盈盈道:“你都是为了救我,才,不然以你的武功,本可逃得出去的”,吴天德凄然摇头道:“我也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要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娃娃,她是为了我才错将本命蛊种入你的身上,你我今日丧命于此,娃娃也要因此”。

        任盈盈听了面色一寒,过了好半晌才淡淡地道:“你拚命要救我出去,原来只是因为因为我身上有蓝娃儿的本命蛊”。

        吴天德一呆,道:“我是现在才想起,所以心中难过,当时事发突然,我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任盈盈哼了一声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都不重要了,反正我们已经要死了。你是自已想救我,还是因为她才救我还有穷究的必要么?”

        吴天德本就伤心牵累蓝娃儿也要送了性命,这时看见任盈盈冷着俏脸,满脸不屑一顾的神色,腾地一下无名火起,怒道:“我需要向你解释么?难道我还奢望你任大小姐对我感恩戴德、以身相许?”

        任盈盈淡淡地道:“你?你也配!”,说着转身欲走。

        吴天德大怒,一步跨了过去,伸手抓住她肩头,将她扳了过来,霍地举起了手掌。

        任盈盈也不知自已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就是心中忽然说不出的委曲、伤心,见他居然要打自已,也不闪避,傲然仰起了头,怒视着他。

        吴天德手掌举起,藉着蓝幽幽的光芒,瞧见她眼中隐泛泪光,那俏脸神情说不出是委曲还是气愤,不由心神一震,手掌停在空中,再也挥不下去。

        任盈盈眨了眨眼,抑住了要落下的泪水,倔强地道:“吴大英雄、吴大掌门要打我么?好啊,你是名门正派,我是邪魔歪道,要打请便,就是别想我信你的话!”

        吴天被她的蛮不讲理气得额上青筋直跳,可是那俏脸吹弹得破,这一掌无论如何掴不下去,他怒哼一声,忽然一把抱住了她,狠狠向她唇上吻了下去。

        任盈盈被他出其不意的举动吓呆了,微张着小嘴,骇得双曈睁得好大,过了半晌才感觉自已的嘴唇被他狠狠地吻着,有些木、有些疼、还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任盈盈忽地反应过来,使劲地捶着他的肩头,拚命地要推开他,可是他的双臂就象一对铁环,死死地箍住了她,那双嘴唇肆无忌惮地侵犯着她、占有着她,她甚至感到吴天德的舌尖已探进她的嘴里。

        任盈盈象风中的落叶一般蔌蔌地发起抖来,她忽然狠狠地向吴天德的嘴唇咬了下去,口中立刻传来一种咸腥的味道,可是吴天德就象疯了一样,还是不肯放开她。

        任盈盈苗条的身子被吴天德紧紧抱在怀中,那双可怕的大手已沿着她的纤腰向下滑去任盈盈的挣扎一下子停止了,她无力地靠在吴天德怀中,两行热泪滚落下来。

        吴天德的双手沿着任大小姐的腰身向下滑去时,脸上忽然沾上了她流下的泪水,他激愤的神志不由一清,慌忙放开了她,倒退几步,吃吃地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我不想”

        蓝幽幽的光晕,映着任盈盈带泪的俏脸,那对原本润泽、鲜美的樱唇已被吴天德吮得微微肿了起来。吴天德又羞又愧,一边倒退一边吃吃艾艾地说着话,后背碰到冰壁已退无可退时,他忽然一扭身,仓惶地逃了开去。

        任盈盈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逃了开去,也不知是惊是怒,她心里乱糟糟的,似乎有些恨、似乎有些怨、又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天德还没有出现,任盈盈反而有些想起他来:那混蛋欺负了我,就这么一逃了之,这山洞一共只有这么大,他想逃到哪里去?自已明明恨他恨得要死,为什么偏偏还不争气地想见到他?

        说起来,他这人无论人品、武功、身份,还有给自已的种种印象,实是自已心中唯一的夫婿人选。这些年来,日月神教中的青年才俊,自已也见过不少,可是从不曾有一个人,象他一样在自已心里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

        可是,任盈盈痴痴地想着,不由悠悠一叹

        过了许久,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扭头一望,却见吴天德大步走了过来,隔着几步远停下脚步,向她赧然道:“方才吴天德气急攻心,多有冒犯,大小姐请多多见谅”。

        任盈盈只觉脸上一热,连忙扭转了头,微带嘲讽地道:“冒犯?你冒犯我的事情还少么?罢了,这时候我还和你计较什么?”

        她满腹酸楚地道:“我任盈盈心高气傲,平时只有人在我面前俯俯贴贴,也只有你不知是前世欠了你什么,对你我是恨又恨不起来说实话,我也曾经想过,可是又不肯委曲了自已,有时候我也曾经暗暗地问过自已,如果他真的做到了那三个不可能的条件,你是不是就肯嫁给他了?可是心中却一直没有答案”

        吴天德一怔,他回来本想道了歉有话对任盈盈说的,听她说什么三个愿望,吴天德不禁疑惑地问:“三个愿望?什么三个愿望?”

        任盈盈自以为今日已是必死无疑,所以便畅开了心扉,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她凝视了吴天德一眼,说道:“就是你在黄河老祖房中说过的话,你说要凭真本事在武林中闯出一番名堂,将来风风光光地去迎娶我,到那时你要让天空开满鲜花,满天神佛来为我祝福,黑白两道都来祝贺……”。

        她无奈地望了吴天德一眼,叹道:“我情知这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只好拿它来绝了自已的心思!”

        吴天德呆了一呆,暗想:“那只是我当时顺口胡说,用来糊弄黄河老祖的话,你怎么倒当了真?”。这些念头他自然不敢说出来,虽听任盈盈对自已大有情意,但她同仪琳、曲非烟那几个女子不同,任大小姐心高气傲,要她与人共侍一夫,那是想都别想,至少自已是不敢想。

        若要他为了任盈盈舍弃自已那些心爱的女人,那更是杀了他也不可能,所以他也不敢去答任盈盈这句话,听她语气,已原谅了自已方才的无礼,吴天德干笑两声道:“不知任大小姐心中,实现这三个愿望,和逃出这个山洞哪个更难实现?”

        任盈盈被他问得苦笑一声,说道:“好象好象离开这个山洞难度更大一些”。

        吴天德微微一笑道:“是么?可我却已想出离开山洞的法子”。

        任盈盈先是一惊,继而一喜,然后却是满面疑惑,奇道:“你想出了什么办法了?”

        吴天德默默摇头道:“这个法子若是叫你见了,只怕以后要夜夜做恶梦,所以你只管呆在这里等我,一旦成功的话,离开山洞时你必须蒙上双眼,由我来带你出去。”

        任盈盈心中更奇,说道:“到底是什么办法?你怎么将我看得如此不堪?”,她一言未尽,已猝不及防,被吴天德鬼魅般欺进身来一指点中了她穴道。

        任盈盈又惊又骇,怒道:“你做什么?”

        吴天德叹道:“我就知道要你安安份份地呆在这儿,你一定不肯,为你着想,只好点了你穴道”,他说着开始解下身上衣衫,任盈盈见了又怕又羞,却见吴天德将外袍脱下来,将里边的碎银、火摺子等物倒了一地,然后往她身上一披,说道:“我可能要费上些功夫,点了你穴道,气血不畅,恐耐不得寒冷,暂时披上我的衣服吧”。

        吴天德说完,捡起那把青霜剑,又拾起火摺子扬长而去。任盈盈唤了两声,不见吴天德回来,眼珠不由连连转动,却怎么也猜不出吴天德想到了什么古怪办法,居然这般神秘。

        过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忽听脚步声响,任盈盈身不能动,直到吴天德到了身前,任盈盈才看到他模样,这一看不禁羞红了脸颊,原来方才吴天德穿着贴身衣衫离开,这时居然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那下体裤子也被扯去两条裤腿儿,只在腰腹要害处遮着一片布罢了。

        任盈盈又羞又臊,不由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你”

        吴天德干笑两声道:“这个东西,可以叫做内裤,你是没有见过的”,说着忽然拉下了披在任盈盈身上的长袍,任盈盈一怔,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吴天德鬼鬼祟祟地看了那面壁而坐的两位华山派前辈一眼,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喃喃道:“两位也算是我吴某人的前辈祖师了,本派门下弟子吴天德要借您二位的衣服一用,两位老先生泉下有灵,切勿见怪!”

        吴天德说完就爬起身来,毫不客气地上前将岳肃、蔡子峰两位华山前辈的外衣扒了下来,提在手中又扬长而去。

        任盈盈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他要做什么,难道他要将衣服烧掉,融掉那万载不化的玄冰?可是要融掉这里的寒冰,恐怕几万担柴才办得到,这几件衣服能有什么用?

        过了阵儿,只见吴天德又走了回来,对两个已经东倒西歪的华山前辈尸体深鞠一躬,大声说道:“人死如灯灭,身体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而已,弟子也是为了我华山一派,两位前辈一定不会见怪的。”

        任盈盈眼看这疯子又扑上去扒两具死尸身上的内衣和裤子,不禁羞红了脸,急忙叫道:“喂喂,你你做什么?”

        吴天德听了恍然大悟,连忙抱起一具尸体道:“啊!我忘了你在这里,我带他出去”,他抱起一具死尸走了出去,过了片刻又进来抱了一具尸体出去,在不远处停了一会儿,然后脚步声又远去。

        任盈盈见了他无法解释的怪异举动,心中忽地浮起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吴天德是不是疯了?如果不是疯子,他做这些事做什么?

        吴天德恐怖的脚步声又传了过来,他站在任盈盈面,神情十分兴奋,那眼神看在任盈盈眼中似乎真的是疯了。

        任盈盈屏住了呼吸,恐惧地望着吴天德,只见吴天德向她施了一礼道:“大小姐,如果你觉得我冒犯了你,等出去以后,要杀要剐我都由得你,现在得罪啦!”

        说完,他竟伸手来扯任盈盈的腰带,任盈盈都快吓疯了,她尖叫一声,惊恐地道:“吴天德,你疯了不成?你要做什么?”

        吴天德为难地道:“没办法,快差不多了,再有两件衣服我们就能逃出去了。任大小姐,实在抱歉,既然有活的机会,为了我刚刚出生的孩子,为了深爱我的女人,我就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

        任盈盈的俏脸红的象着了火,她身上外衫全已被剥去,连亵衣都被扯去了袖筒和半截裤腿,露着白生生的大腿和胳膊,她实在没有勇气睁开眼来,只好把自已的脸藏在吴天德的颈旁。

        她被吴天德用布条蒙住双眼时,几乎真要吓疯了,不知这个疯子要把自已怎么样,但是现在现在她真的逃出来了。

        阳光、清风、松涛阵阵,如果身上再多穿件衣服那该多好。

        任盈盈羞不可抑地对吴天德道:“我现在这副样子怎么见人,你要带我去哪里?”

        吴天德只穿着件类似裤头的东西,抱着半裸的任大小姐穿行在松林当中,他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对任盈盈道:“我们现在的样子能下山么?现在嵩山上的人应该都在封禅台上,我们潜到那附近,擒下两个人来,先弄套衣服穿上。”

        他跑着跑着,忽然停下步子,郑重地道:“对了,我才明白过来,这件事可不是我的错,盈盈姑娘你有了衣服穿时可不能找我算账!”

        任盈盈不敢抬头,将头藏在他肩后问道:“什么事不是你的错?”

        吴天德理直气壮地道:“就是今天在洞穴中对你不敬的事,还有我们现在这副模样,追根到底、溯本求源都不是我的错,要说错,那都是左冷禅的错!”

        任盈盈听了又羞又气,自已都不去提了,这混蛋怎么偏偏还要提个不停?她忍无可忍,忽然一口咬在吴天德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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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枭雄与奸雄(上)

        嵩山绝顶,古称“峨极”。嵩山绝顶的峻极禅院本是佛教大寺,近百年来却已成为嵩山派掌门的住所。

        吴天德远远瞧见那所宏大的禅院,便在林中止住了脚步。任盈盈每每遇到吴天德,一直以来都屈居下风,今日又接连受了这许多刺激,不免恢复了许多少女情态。

        她现在衣不蔽体、春光乍泄,那种若隐若现的姣好体态,更加诱惑动人,只要吴天德不趁机揩她的油,已是阿弥陀佛了。试想本已成了妙玉观音,如果非要她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也实在难为了她。

        吴天德将她放在地上,任盈盈立刻闪身避到了一丛矮树后,拉过一枝树叶遮住身子,羞窘不已地道:“你快些想个办法弄件衣服来,不然我真的是没脸见人啦”。

        任盈盈娇躯轻盈动人,青春诱人的胴体抱在怀中,那种软绵绵、香馥馥的触感,令吴天德也起了异样感觉。

        现在掩身藏在树后,人面桃花、绿叶掩映,一没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这时软语哀求,眸光羞怯,那神情竟是说不出的娇媚。

        吴天德看得心中一荡,连忙避开眼睛道:“五岳剑派和各路英雄都在嵩山绝顶,禅院中留守的弟子一定不多,你等我片刻,我去抓两个嵩山弟子,弄套衣服来”。

        他说完已矮身从树丛间飞身掠向峻极禅院,任盈盈面红耳赤地望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之中,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这林中虽然没人,可是树叶间斑驳撒下的阳光,照在肌肤上都让她有种被人窥视着的感觉。

        任盈盈悄悄蹲身在树丛后,眼神迷茫,也不知一旦离开这里该怎么办才好。那一次被他在臀后狠狠拍了一掌,还可自欺欺人,骗自已说他是无意所为。

        可是今日亲也被他亲了,抱也被他抱了,不该看的也都被他看光了,除非这一生都不再嫁人,不然除了嫁这混蛋,自已还能嫁给谁?

        可是一想到要与别人共侍一夫她的肌肤上不禁泛起了一阵麻意。自与吴天德相识以来,两人之间的种种际遇,任大小姐又怎会毫不动心,可是一想到他已有了妻子,任盈盈不禁悠悠一叹:娥皇女英可以共侍一夫,我任盈盈又岂能忍受那种屈辱?

        藉着林中粗大的古木,吴天德的身影儿攸现攸隐,一溜轻烟般潜到院中,禅院内空空荡荡,一株株古柏森森而立,正殿大门洞开。

        此时太阳已斜,阳光正射在正殿的大门口,两个嵩山弟子避在门内无光处就地而坐,背对着门口正在闲聊。吴天德心中一喜,悄悄掩进了身子,忽地如猛虎搏兔,直扑过去。

        两名并肩而坐的嵩山弟子,本是奉命看守正殿的,但嵩山上下所有人都去封禅台参加五岳大会去了,这殿上大半天也不见人来,二人正在闲聊,忽地两只大手掩住了他们的嘴巴,然后砰地一声,两颗脑袋狠狠地撞在一起,顿时人事不省。

        任盈盈将那一身棕黄色的嵩山弟子行头穿戴好了,将青霜宝剑斜背在肩后,神情颇不自然地走了出来。

        吴天德早已收拾停当,上下打量她一番,点点头道:“嗯,还行,虽然太过俊俏了些,不过这只是普通弟子打扮,多避着些人,不会被人发现的”。

        任盈盈一见了他就面上一热,只觉浑身上下都似有蚂蚁在爬,说不出的不自在,她不敢去瞧吴天德,匆匆绕过他道:“现在日已偏西,说不定五岳大会已经结束了,我们快些走吧”。

        吴天德本来还怕任大小姐一穿上衣服就故态复萌,恢复那刁蛮个性,自已理屈在先,那便只能任她处置了,想不到这回任大小姐受的刺激实在太大了点儿,任盈盈一副鸵鸟心态,根本没有勇气再提此事,倒让老吴捡了个便宜。

        任盈盈抢先奔出几步,不见吴天德跟来,她回头一瞧,见吴天德还呆呆望着自已,不禁脸上一热,嗔道:“你要我去怪左冷禅,怎么自已却不急了?”她从未对人用这种口气说过话,这时顺口说来,自然而然地现出一种女孩儿羞态。

        吴天德忧虑地望着渐渐西斜的太阳,说道:“左冷禅筹划多年,此番是势在必得,我要想,一会儿若是上了山峰,五岳并派已成定局的话,我要寻个什么理由来破坏此事”。

        任盈盈听了,略带嘲弄地道:“你不是智计百出、无所不能么?一个天大的借口就摆在你面前,还需要找什么理由?”

        吴天德一呆,说道:“你说今日暗算我们的事?这事没有物证,现在人证也咳咳,就算左冷禅承认此事,只说门下弟子与人有隙,私自报仇,将事情一推了之,我也是死无对证呀”。

        任盈盈听了不禁翻了翻白眼,道:“你不会找一件让他不敢推托的事么?江湖上,无论是黑道、白道、绿林道,最犯忌的一条门规,就是欺师灭祖,天地诛之。如果吴大掌门打着华山剑祖师的牌子向嵩山派前代掌门叶无缺讨公道”

        她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左冷禅再了得、再贪心,也不敢为了完成五岳并派,在所有门人面前、在天下人面前,承认祖师爷的过错,而你既然打着为剑气二宗两位先祖复仇的牌子”

        她越说越是得意,忍不住轻笑道:“可以说是理直气壮,一个步步紧逼,一个决不能退,中间绝无转寰余地。就算五岳真的搬到了一起,也要打回原形去了。”

        任盈盈说着,脸上挂着浅浅的讥嘲之色道:“哼哼!哪个作师父的不希望徒弟对自已忠心耿耿,哪个做徒弟的不希望将来自已能变成师父?什么维护武林正义,统统都要让位于此。尊师重道,才是永远不变的金科玉律。”

        “维护武林正义,是我们侠义门人本份”左冷禅布衣葛袍,扶剑立于封禅台上,朗声说道。这山巅空阔,山风甚大,可是左冷禅朗声说来,山巅上数千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左冷禅道:“想我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自携手结盟以来,早便如同一家,兄弟忝为五派盟主,亦已历经多年。

        五岳联盟,虽然实力大增,但近百年来,与魔教争斗,互有胜负,始终不能毕全功于一役。近些年来,魔教恢复元气,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功夫深不可测,据说这几年来手下已无三合之敌,号称天下第一。

        反观我五岳联盟,百余年来不求新求变,衡山、华山、恒山、泰山的诸位师兄师弟与本派的同门,虽人人有除魔卫道之心,却因五派各据一地,讯息不便、号令不一,与魔教势力遍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却号令统一,如臂使指相比,不免相形见绌。

        近日兄弟得到消息,长江以南数省,近来魔教弟子频频调动,教中首脑人物更换甚急,似乎将要进行极大的阴谋。五岳剑派百余年来一直是反抗魔教的正义之师,魔教蠢动,必然是针对我五岳剑派,魔教手段毒辣、大家都是身受其害的,是不是?“

        岳不群在台下听了,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藉打击、铲除魔教之名,说来说去,就是想让五岳剑派合并为一,让你左大盟主也政令统一,如臂使指罢了,只是你一味的的强势压迫,莫大、定闲几位岂肯答应?“

        岳不群瞥了端坐首位的少林方证大师、武当冲虚道人一眼,暗想:“这两大派掌门一向不参予五岳剑派大会,这一次也闻风而来,岂会是捧左冷禅的场?若是五派均同意并派,这两位平素道貌岸然,也无计可施,若是有人反对,他们便要出面撑腰了。”

        宁中则蹙眉对岳不群轻声道:“左冷禅撑起除魔卫道的大旗,其实他的野心尽人皆知,合并了五岳剑派,下一步必然依样合并更多的小门派,若真是一心对付魔教倒也罢了,怕只怕到那时招收的门人渐渐良莠不齐,难以控制,恐怕除魔不成,另一个魔教便要产生了。

        岳不群微笑道:“到那时难免与少林武当两大派有所冲突,他便该合并少林派、武当派了,再然后嘿!师妹,五岳并派议了大半天了,左冷禅一直指使几位师弟、和收买的泰山玉馨子、衡山金眼雕等人出面倡议,现在各派含含糊糊,无人答应,他终于忍不住亲自登场了,看他说些什么。”

        台下众人各怀心思,左冷禅在台上犹自慷慨激昂道:“兄弟与五岳剑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均觉我们若不联成一派,统一号令,则来日大难,如何抵抗庞大的魔教势力?兄弟是嵩山派掌门,又是五岳盟主,但是为了除魔大计,我岂能恋栈权位,不顾大局?我愿自撤盟主之位,解除掌门之职,为除魔卫道,共行大举,玉矶子师兄、鲁师兄的提议,兄弟是赞成的,我想立志于铲奸除恶、行侠仗义的武林同道都会赞同的”。

        左冷禅门下弟子齐声应和,还有事先邀来助拳的,或是眼见嵩山派势大、顺风使船、向他奉承讨好的,还有些事不关已,原本就是来凑热闹的,眼见今年五岳剑派一开始居然没了演武大会,一开始就跳上个泰山派的老道,大谈魔教危害之烈,恐怖之强,紧跟着又跳出个衡山派的金眼乌鸦来,讲什么五岳并派,各派神情诡异,吱吱唔唔,都已经扯了大半天了,早坐得不耐,只想早些结束,早些走人,便也跟着应和起来。

        左冷禅见了,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岳不群微微环目四顾,轻轻叹了口气:左冷禅这备话说得大公无私,冠冕堂皇,好象为了天下大义,情愿抛却盟主和掌门之位,但他无论武功、声望原本便凌驾四派之上,就算并派,这新掌门还不是他来做?现场谁听不出来?可偏偏无人敢挑破,还有这么多人捧场,这就是权利,这就是地位啊!

        吵吵嚷嚷的赞同声中,忽听得有人冷冷的道:“不知左盟主和哪一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过了?怎地我莫某人不知其事?”

        这人声音清朗,一开口竟将那嘈杂声尽数压了下去,封禅台上顿时一静。说话的正是衡山派掌门人莫大先生。他此言一出,显见衡山派是不赞成合并的了。

        左冷禅道:“莫大先生威名,兄弟对莫兄一向是十分钦佩的,如此大事岂敢不和莫兄商量?只是莫兄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侠踪遍天下,兄弟派了不少弟子,都找不到莫兄,事情又达过紧急,所以就同贵派的鲁连荣鲁师兄谈过此事,他对此事也是赞同的,想必莫兄方才也听到了。“

        莫大先生坐在椅上,翘着二郎腿,腿上架着把胡琴,眼睛盯着琴弦淡淡地道:“莫大不在衡山,衡山事务一向是交给刘师弟处理的,鲁师弟这些年来一向少与师门往来,左盟主既有诚意,何以不同刘师弟商议?“。

        刘正风正坐在莫大先生旁边,他虽身材矮胖、时时一团和气象个土财主,但此番五岳并派事关衡山派存亡,再加上上次险被嵩山灭门,脸上不禁一片肃杀之气。

        左冷禅皮笑肉不笑地道:“刘正风与魔教长老曲洋结为知交,虽然口口声声说那曲洋久不过问魔教之事,但兹体事大,听闻那曲洋常常驻足刘府,为恐泄露此事被魔教先行做出提防,兄弟可不敢不加小心了。“

        左冷禅森然又道:“兄弟说过,近日听闻江南魔教蠢蠢欲动,兄弟忝为五岳盟主不敢大意,便派人严密监视,不意竟发现有魔教弟子往返衡山县与湖南桃源魔教分坛,莫大先生光明磊落,兄弟自然不愿相信衡山派已与魔教沆一气,幸好贵派金眼雕鲁兄,对于并派之事也十分赞同,若是贵派真与魔教勾结,自然不会乐见其事,你说是不是呢?莫兄!“

        莫大先生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师弟那位好友曲洋与魔教中几位知交偶有书信往来他是知道的,也相信其中只谈交情,并不涉于正邪两道,不料却被左冷禅抓住这个把柄,自已赞成,便是明志,反对,便是与魔教勾结了。

        莫大先生转念一想:华山剑宗吴天德一年前便知今日之事,想必早已成竹在胸,不妨等他到了再说,那家伙主意多得很,待他来了自能对付左冷禅,现在倒不必忙着和他翻脸。

        左冷禅见他默不作声,忽地一笑,说道:“南岳衡山派于并派之议,是无异见了。东岳泰山派玉馨子掌门,贵派意思如何?”

        原来莫大先生泰山之行,还是晚了一步,玉馨子二人眼看玉玑子师兄被吴天德一刀“杀”了,天门道人却没有替他报仇的意思,便一面假意向天门悔过,表示效忠之意,一面暗中挑唆玉玑子的门人,趁天门戒意全无的时候,突然将他擒住,夺了掌门之位。

        天门道人被擒,门下弟子又比这些师叔祖辈份小的多,受师门令符和辈份所压,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承认了玉馨子的掌门地位。

        玉馨子见左冷禅和颜悦色向他问话,不禁受宠若惊,连忙起身答道:“五派合并,则五岳派声势大盛,于我五派上下人众,惟有好处,没半点害处。只要不是私心太重、贪名恋栈、不顾公益之人,谁会反对并派创举呢?

        左盟主,在下执掌泰山派门户,于五派合并的大事,全心全意赞成。泰山全派决意在你老人家麾下效力,跟随你老人家之后,发扬光大五岳派的门户。倘若有人恶意阻挠,我泰山派首先便容他们不得。”

        泰山派中百余人全是他带来的亲信,这时轰然应道:“泰山派全派尽数赞同并派,有人妄持异议,泰山全派誓不与之干休。”这些人同声高呼,虽然人数不多,但声音整齐,倒也震得群山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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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2:35:25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枭雄与奸雄(下)

        岳不群似笑非笑,心想:“他们显然是事先早就练熟了的,否则纵然大家赞同并派,也决不能每一个字都说得一模一样。”

        左冷禅朗声道:“我五岳剑派之中,衡山、泰山两派,已然赞同并派之议,看来这是大势所趋,既然并派一举有百利而无一害,我嵩山派自也当追随众位之后,共襄大举。”

        冲虚道长皱了皱眉,低声对方证大师道:“事情不妙,左冷禅连拉带打,若是华山恒山两派也屈服于他,左冷禅的野心膨胀,江湖要从此多事了。“

        方证大师白眉一蹙,低低宣了声佛号,对冲虚道人摇头叹道:“本来希望四派反对并派,我等从中斡旋,消弥此事。泰山派倒也罢了,想不到左冷禅几句恐吓之语,莫大先生竟也就此默不作声,难道嵩山派的气焰竟已如此嚣张了么?“

        左冷禅忽地目注岳不群,欣然一笑道:“左某听说华山剑、气二宗已化干戈为玉帛,岳掌门与吴掌门都有意将两宗合并,实是可喜可贺。记得去年五岳大会时,岳师兄还只有岳夫人和几名弟子陪同前来,华山派只有岳兄一人苦撑大局,而今华山派人材济济,真是让人艳羡不已呀!”

        岳不群在他逐派询问并派意见时,已暗暗观察各派首脑人物神色,见衡山莫大对于并派这等大事只受了左冷禅几句话威胁,就默不作声,而旁边满脸敌意的刘正风居然也沉得住气,师兄弟似有所倚,不由心中一动。

        玉馨子持了泰山掌门令符,说是天门已退位让贤,姑且不论真假,今日泰山派是投靠了左冷禅了。衡山派明显并不赞同并派,恒山派他看了看恒山三定神色,也断定他们不肯并派,既然这样,如果我也赞成并派,就算打败左冷禅,五派人人分心,现在剑宗还未收服,自已如何统领五大门派?

        恰在此时,左冷禅突然向他问话,打断了他的思路,一时不知左冷禅有何用意,只好打个哈哈道:“哪里哪里,说起来都是吴掌门功劳,找回了本派失散的各位师兄弟,而且与我尽释前嫌,同门兄弟和好如初,是我华山之幸,也是武林之福啊!”

        左冷禅闻言哈哈一笑,说道:“正是啊,华山派是五岳剑派之一,这剑、气二宗一合,立刻实力大增,任谁也不敢小觑。大家想想看,若是我五岳剑派合并,那实力该是何等强大?要剿灭魔教,岂不是指日可待吗?”

        岳不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左冷禅拐弯抹角,就是拿华山派来现身说法,想诱劝各派合一。岳不群心中急急盘算:我若打败左冷禅,嵩山、泰山沆瀣一气,必定只会扯我后腿,衡山、恒山也必对我大起戒心,以我现在的实力可掌控不了全局,如果我站在衡山、恒山一边,反对并派,再藉势打败左冷禅,武功、威望名震武林、衡山、恒山倾心拥戴,再藉此威势将剑宗收服,到那时泰山派见大势已去,也必然归服,剩下嵩山一派孤掌难鸣,我做个有名有实的五岳盟主,岂不胜过这个有名无实的五岳派掌门?

        岳不群沉思之时,峰上数千人都一齐向他望去,众人均想:“素闻‘君子剑’为人谦和,但行事端正,现在衡山派只是为左冷禅气势压制,如果岳不群也反对并派,那么再联合恒山派,倒可以与嵩山派一较长短了。”

        岳不群微微一笑,运起紫霞神功,也将声音传遍全场,朗声说道:“左盟主此言差矣,华山剑、气二宗同根同源,一脉相承,原本便是一家,只不过数十年前本派前辈在武学上产生了一些岐义,后辈弟子们越争越烈,再导致兄弟反目,各立门户,今日重合一体,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赵不凡等人连连点头,岳不群往日在左冷禅面前温文谦和,从不高声,这时却一反常态,昂然向高台上走了几步,立在高处,负手道:“然则五岳剑派虽情同兄弟,但各派武术源流不同,修习之法大异,要武学之士不分门户派别,谈何容易?

        且不说武功有异的门派,就是南北少林,本是同一门武学传人,只因一在河南,一在福建,长久不相往来,也已有所区别,方证大师武功超群,人品尊重,想必也管不了南少林的事,要将五岳并派,岂非痴人说梦?”

        方证大师听得连连点头,稽手道:“善哉,善哉,岳居士所言甚是,五岳联盟,本是为着行侠仗义的同一宗旨,有此一念,门派不同有什么关系?”

        岳不群得到方证大师首肯,更是精神一振,说道:“试看天下各派,掌门也罢、门中长老也罢,传的尽是同一派的武功,若是五岳并派,门下弟子分布各地,掌门人亲传的弟子学一套嵩阳神剑,门中长老远在千里外传授弟子另一套泰山剑法,岂不是笑话?”

        左冷禅森然道:“天下武学原本自有高下,少林派传承千年,不知有几千几百种武学,去芜存精,大浪淘沙,才有今日的七十二绝技流传于世。五岳并派自然摒弃各派武学,只捡最高明的武功去学”。

        岳不群负手微笑道:“哦?不知左盟主以为,五岳剑派中,哪一派的武功最为高明?”

        左冷禅还未搭话,台下已有数百人七嘴八舌地道:“自然是嵩山派武学最为高明!”“是啊是啊,嵩山派武学若不高明,左先生岂能任盟主多年?”“我们愿意并入五岳派,学习最高明的武学,嵩山武学,五岳第一!”

        左冷禅心中大悦,却谦虚地向大家拱了拱手,说道:“岂敢岂敢,五岳剑派中自然各有绝学,真要分出个高低,还要好好比较一番才知道上下,衡山莫大先生、泰山玉馨子道长、恒山定闲师太的武功,左某一向是十分佩服的。”

        他有意不提华山派,台下嵩山派弟子和助拳的好友听出他话中之意,尽皆大笑,有人高声叫道:“那就请莫大先生、定闲师太和左盟主较量一番吧,谁武功高明那就听谁的”“不错,不错,并派做掌门也由得他,不并派做盟主也由得他,只要他武功高过左盟主就行!”

        莫大先生嘿然一声,暗想:“我现在虽学了本派的高明剑法,但是这段时间南北奔波,尚未有时间细细体会。何况左冷禅的武功实实深不可测,十三年前争夺盟主之位,我在他剑下只走了六十一招,如今就算我将本派失传剑法全部融会贯通,也不过多撑上百十来招罢了。看来事不可为时用武功强行迫服四派,也本在他的计划当中了”。

        赵不凡、封不平、宁中则等人闻言则尽皆怒气勃然,左冷禅这番公然折辱,太不将华山派放在眼里了。蓝娃儿听了却只是撇了撇嘴,心想:“就会吹牛皮,等我吴大哥来了,叫你知道什么叫真正高明的功夫!”

        岳不群不愠不怒,微笑道:“左盟主此言岳某也甚是赞同,莫大先生和定闲师太的武功,岳某也是十分佩服的”。他这番话针锋相对,说出来提气送出,山顶数千人尽皆听到,人群顿时为之一静。

        左冷禅眉峰一竖,冷笑道:“如此说来,嵩山派武功,并不放在岳掌门眼中了?好,那左某今日就领教一番岳掌门的功夫,如果左某败了,合派之议就此作罢,这五岳盟主也由岳掌门去做吧!”

        岳不群竟敢挑战他的武功,令左冷禅勃然大怒。十三年前五岳剑派推选新一任盟主时,岳不群口口声声说什么盟主要有德望者居之,盟主是五岳剑派的精神领袖,自已才疏学浅,难当大任云云,最后竟然根本未敢上台比武。难道他以为剑、气二宗合并,就有实力向自已挑战了?真是自不量力!

        岳不群心中暗喜,面上却更加谦虚地道:“岂敢,岳某的德行、武功,在五岳剑派中实在难称上乘,此番斗胆向左盟主请教,也不过是想输得心服口服罢了”。

        左冷禅仰天打个哈哈,大步走到封禅台顶,高声道:“岳掌门,请吧,今日左某就领教领教华山剑气双绝的厉害!”

        岳不群淡淡一笑,向台下望去,宁中则昔年见过左冷禅的武功,料想这些年来他的武功更加精进不已,不禁忧然望向丈夫,封不平等人虽对他没什么感情,毕竟同为华山一脉,怎么说也亲过左冷禅,不禁都有些担心地望向他。

        岳不群踌躇满志地一笑,也昂首登上封禅台。十三年前门下只有两个弟子、势单力薄的岳不群没有敢迎接左冷禅的挑战,十三年后的今天,他要在天下英雄面前把这个隐隐然已有白道第一人的高手彻底击败啦。

        岳不群强抑激动,登上封禅台,山风吹得衣袍猎猎直抖,站在这绝巅独立的山顶,独立天心,万峰在下,俯望山下,但见青翠一片、纤翳不生。黄河有如一线,西向隐隐可见洛阳伊阙,不由胸襟大畅。

        下边群豪在这山头上坐了大半天了,只听五岳剑派唇枪舌剑、说个不停,那些事不关已的早听得不耐烦,此时见终于有嵩山、华山两派掌门要大打一场,不禁精神大振,已纷给予鼓噪叫好起来。

        左冷禅冷笑着看着岳不群面向群山一副陶醉模样,只听台下群雄叫嚷声越来越响,人数一多,人人跟着起哄,纵然平素极为老成持重之辈,也忍不住大叫大吵。

        岳不群直待台下众人鼓噪半晌,神情不耐时才忽然转身,面向左冷禅,一寸寸轻轻抽出长剑来,肃容道:“左掌门请!”

        他自来嵩山路上,便一路思索如何对付左冷禅,石壁上学来的嵩山剑法他见过之后,已料定其中至少有十多招便连左冷禅也未学过,可是自已用来对付左冷禅却是万万不可,因为壁上所刻武功只是一些静止的招式,自已熟知华山派剑意,看了华山派招式自可揣测出所蕴藏的种种后招,而其他各派的剑招,虽然见了也能猜出这一招的险要,却是无法揣悟它后续的细微变化的。

        如果突然使出来固然可吓左冷禅一跳,以自已的武学修为却伤不了他,这嵩山派的剑招绝学若被左冷禅看去,以他的天资,恐怕不消几日便会被他了解吸收,自已不是将嵩山绝学拱手奉上吗?

        可惜壁上破解嵩山派剑招的那位魔教长老是使锤的,自已用剑无法使出那些破解招数来。不过那套无名剑法威力还在石壁诸派剑招之上,用这套剑法想必可以打败左冷禅,还能叫他心服口服。

        左冷禅存心立威,见他亮剑,也刷的一声,抽出了长剑,向右下一指,漫声道:“进招吧!”

        这个起手势对岳不群相当蔑视,但岳不群全不在意,当下横剑于胸,左手捏了个剑诀,似是执笔写字模样,这一招台下华山派的高手都看得明白,纵然其他门派也大多认得,乃是华山派的一招“诗剑会友”,见左冷禅处处轻视,岳不群仍如此有礼,不禁都对他的君子行径大为佩服。

        左冷禅是五岳盟主,武功又素为江湖同道佩服,岳不群知道他自恃身份,决不会主动出手,当下长吸一口气,长剑一挥,直取左冷禅中宫,剑到半途,忽然剑尖不断颤动,转而刺向左冷禅眉心,端的是若有若无,变幻无方。

        左冷禅面噙冷笑,浑不在意,抬手一剑连削带打,反刺岳不群前胸。这一招端正雄伟,轻灵古朴,乃是嵩山剑法中的“千古人龙”。

        岳不群正是要诱他出剑,这时见他剑式一起,顿时剑法一变,身形一侧,歪歪斜斜一剑刺向左冷禅手腕,这一剑大异武学常理,但偏偏出剑的时机掌握的实在恰到好处,恰似左冷禅一剑刺出,将手腕主动迎向他的剑尖。

        台下武学修为高明的人都看出这一剑的巧妙来,不禁都是一怔,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看了更是大吃一惊,冲虚道长已忍不住低声叫道:“独孤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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